大伯说到这里,停下来喝了口茶,揉一揉太阳穴,嘴里吐出一口浊气对我说:“你说你瞎折腾啥,你书没写完,我都要脑死亡了。”
我嘿嘿一笑,赶紧起身给大伯的茶盏掺满水。虽然我是家餐馆老板,但是我的人文情怀时常在梦里敲打我的内心,于是我左思右想:“写点啥呢?”最后痛定思痛,决定就近取材,准备为我奶奶——曾经金陵城倒斗界叱咤风云的“叶娘娘”写一部小说式的伪传记,但是奶奶从来不跟我说这些事,所以我只好忍痛割肉,用明前的狮峰龙井茶投大伯所好,这家伙果不其然,一看见茶就全招了,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听得我脸色忽明忽暗,比听郭德纲相声还来劲。
55年前南京牛头阙的失手,使整个金陵盗墓团损失惨重,当时业内的几位顶尖高手——黄牙穆天师、青衫南门三少、白脸叶千指全部失踪,更严重的是还把墓中的“那东西”给放了出来,若不是叶娘娘——我奶奶当时及时赶到现场压制情势,“金陵帮”估计早就瓦解,或被当时虎视眈眈的“长沙帮”吞并,当然,这件事也使得叶娘娘在后来的时间里得到了莫大的推崇和敬畏——除了她,没有人能压制住“那东西”。
大伯边喝茶边理着头绪,我刚想继续问他后来那黑瘦子怎么样了,大飞匆匆忙忙从门外冲进来,边冲边鬼嚎:“老板,老板……”大飞是我餐厅里的主管兼司机兼跑腿(我在南京中华门城墙附近开了一家古法菜餐厅,专做古籍里研究改良出来的古法私家菜肴,店里隔断三间,厨房、餐厅、休闲室,餐厅里只放一张古桌,每天只接待三桌人),说实话家里给钱让我做生意其实也是花钱消灾,说出去也不至于是个无业游民,大飞这小子这几年帮了我不少,就是他那咋咋呼呼的神经总让我蛋疼。
我看他气喘吁吁地拿着个塑料瓶冲进来,顺势起身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就骂:“让你挖的土呢?”
大飞被踹得有些委屈,说道:“老板,你不能这么暴力,是不是给那城墙土给吃的啊,你天天让我打土吃,我看还不如吃屎呢!”
我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还敢回嘴了,就骂道:“谁告诉你小子那土是给我吃的?你少回嘴,我问你土呢?”
“哎呀不说差点忘了,我刚刚准备出门挖土,就看见不远处一老一少两人盯着我们餐厅叽歪呢,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来吃饭的,这会儿好像准备过来了。”
“操,怎么不早说!”我赶紧抄起笔记本拉住大伯就往休闲室去,大飞还在一边嘟囔。大伯猝不及防,嘴里一口茶呛了一鼻子,到里间之后边咳嗽边白我眼:“小……小兔崽子,开个餐……餐馆也能被人……追……追债,诶呦我……我这大……大鼻孔……”
我躲在里头,突然想起外面有样东西要露陷,刚想出去拿,就听门外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火猫兄弟可在?”
大飞迎上前答道:“先生看着像是生面孔,怎么听号子,是我家老板的并肩子?”
“嘿嘿,找火猫兄嗑茶。”我听这声音,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但还好不是上次来店里过大寿的老头子(厨师误把瓶子里的城墙土当成胡椒粉撒在“汉朝烤肉”里,吃了老头一嘴土,差点把我店炸了,我还以为这次又来找茬)。不过“火猫”这外号,只有我的一些“特殊客人”知道,所以大飞听到这个称呼,就用黑话问他是不是我朋友,对方只绕过去说找我聊天谈事,我估摸着这老鬼肯定是熟人介绍来找我做“特殊服务”的,但我最近忙着写书,那种事暂时没精力接。
“哦,那不巧了,我家老板人在北京,最近忙得很,不过既然来了,不如随便瞅瞅叫个点?”我暗笑了一声,大飞这小子还真长进了,这时候也不忘拉人做生意。
我听老鬼沉默了一阵,想着难道这没天理的还真在点菜单?那这年头生意也忒好做了。这时就听到老鬼嘿嘿笑了一声,说道:“怎么,这千刀汇这么旺,连伙计都要用青花碟子品龙井了?”
我操了一声,果然还是被这老鬼发现了,不过心想发现了又如何,老子就是装不在,就不出去,你咬我啊?刚这么乐呵呵地想着,转身准备去取一早挖的城墙土,后背突然有人拍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转身一看,正好碰上大飞的大鼻子,他囧着一张脸跟我嘟囔:“老板,接客。”
我刚还在夸这小子长进了,结果这狗日的马上用事实来证明他的傻逼。“接接接,你才接客呢!”我一边骂一边只好往外边走去,真是躲个清静也不行。
换做以前,我肯定是没有好脸色,三下五除二把人打发走,不过这几年经营和世道让我成熟了不少,来者是客,既然是客,那就一视同仁。我一边骂着大飞,一边脸上堆好笑,准备出去寒暄几句。
刚踏出里屋,正准备开口,一张老脸映入我的眼帘,我先是一愣,随即脸就一黑,回身就叫大飞:“送客!”
“哎哎哎,火猫兄弟莫急”,说着那老鬼就上来拉住我,“火猫兄莫急,您先看了这东西再说。”
面前这老鬼,是金陵城倒斗界极有势力的凌五爷的大管家,大约一年前来找我寻求“特殊服务”——古董修复(我大学专修的文物鉴定与修复专业,技艺不错,道上人称火猫),但在我一批量帮他做完修复后,这家伙竟然消失无踪,尾款一直没给我,迫于其势力,我自然也不敢找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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