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上,见潘晓萌正对祁秩窃窃私语,祁秩没有作声,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可她一直讲个不停。赵佛茹茫然地坐在他们对面,稍微有点尴尬。谷未明于是轻轻咳了一声。
“哦!我不耽误你们办正事了,你们聊,有什么需要再叫我。”老板娘说完匆匆离席,店里好像又来客人了。
“7月3日。
下午1:00,登岛。
1:20,到达民宿。
1:40,离开民宿,前往酒馆。
2:00以前,到达酒馆。
4:30左右,离开酒馆。
4:00到8:30,未知。
晚上8:30之前,回到民宿。
8:50,发现起火,报案。”
祁秩的笔尖在“未知”底下不停地划着,速度越来越快,下面的三四页纸上,都被刻上了焦虑的痕迹。诚然,现在的状况并不乐观。死者死之前的五个小时——最关键的时间段里发生的一切,目前还是一片空白!他去了哪里,遇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这些全都不得而知。这样子根本不足以推翻“意外”的假定。
可是祁秩的直觉告诉他,这绝不是意外,越是一无所知,这种感觉就越强。祁秩不是一个凭直觉断案的“性情中人”,在他眼里,唯有理性和事实才是最高法则。他现在需要更多的事实,来支持他的推断。
谷未明用手遮住嘴,打了个哈欠,坐久僵硬的骨头发出“咔哒”的声音。他赶紧缩回一团,恢复成老老实实的坐姿,现在四周的空气都很安静,生怕搅扰了某人的思考。
老吴端着茶杯,站到了祁秩身后,不停拿毛巾擦着汗。一滴汗刚巧落在祁秩的本子上。被打湿的是个数字“20”,因为墨水还没干透,墨迹随即沿边缘晕开。祁秩猛地抬起头,迟疑了一下,他被背后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这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我能坐在这吗?”
“您请坐。”谷未明又挪到了靠窗的位置,把刚才老板娘坐的地方腾出来。
“潘警官,刚才局里来电话,说死者的背景调查有结果了,待会儿你跟我去趟派出所吧,大伙都在那了。”他在潘晓萌对面坐下,把小半杯水直接灌进嘴里,吸溜了一口,抹着嘴继续:“我其实是个外行人,想跟二位请教一下,背景调查就是核实身份的意思吧?”
“不是。”祁秩不假思索地回答。
老吴愣了一下,他还是摸不着头脑。不过祁秩并没有要进一步解释的意向。这时潘晓萌替他说明了:“主要是对死者过往经历和社会关系的调查,是刑事调查的基础部分。”
老吴端茶杯的手震了一下,他听到了“刑事”两个字。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不过刑事案件的含义,他还是略知一二的。像是被急转的案情吓到了,他有一肚子疑问,却不知该从何提起,犹豫了半天,只试探性地重复了一次:“刑事调查?”
“不能确定,不过有这个可能。”潘晓萌对她所持的怀疑,不想透露太多。
四个人围坐在方桌旁,一人守着一个角。犹如一局无声的对垒,谁都对自己的领域之外秋毫无犯。老吴双手捧着空杯,弓着背闭目养神,还偶尔端起杯子,把残余的几滴水倒进嗓子眼;谷未明单手杵着腮,心不在焉地滑动着手机,却只是在桌面与桌面之间来回切换,眼神在另外三人身上游离不定;潘小榆双手抱胸靠着椅背,椅子的两条前腿不时抬起,一落地就发出与地板接触的“哒哒”声,微弱又刺耳,时断时续。
只有祁秩,他总是不和谐的缔造者,是破坏气氛的害群之马。他一边在本子上涂涂抹抹,嘴里还气急败坏地念个不停。
“没有任何一条线能结成网。必须要找到一个框架,来放置我所有的事实才行。对,整理时间线,我通常需要一条时间线……可是现在还差太多,这条线索离‘完整’差得太多了!时间,地点,人物,随便什么都好,一定有什么能把所有东西串起来……可恶!”
“他为什么要抓狂了?”老吴把头转向谷未明,小声向他打探。
谷未明继续低头玩手机,漫不经心地回答:“无从下手呗,想补全那块空白很难。”
“还是老样子啊,老大。”看见这副焦头烂额的样子,潘晓萌在心里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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