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几个大姐同时都抬起头，将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他，一直都是敛声屏气的，一直都是躬身曲腰的黄文生，这时微露笑容，身形略微舒展。
他集中起全部精力研读这份材料，一边研究一边构思，身外的一切都被抛之脑后。
中午在食堂吃饭。黄文生是最后一个进入食堂的。他进去的时候人走得都差不多了，只有和他同屋的陈姐一个人在靠墙角的一张桌上慢吞吞地吃着，好象在专门等他，见他过来，眼睛立即放光。
这次黄文生例外地打了两份菜，一份菜花炒肉，一份鸡蛋炒柿子。他微笑着端着饭盒向陈姐走来。
陈姐生着鸡蛋一样的脸，粉白粉白的，臀大腰细，爱笑，爱闹，特别是在王经理办公室里，时常会听到她与他的调笑声。她同情黄文生，总是说这个小弟弟太有才了，也太窝囊了。每次听到她对他的评价，他就有种想哭的感觉。
见黄文生果然向自己走来，陈姐笑吟吟地指了一下身边的座位，眼瞅着他坐下来，轻声说：“咋才来呢？”
“忙了一上午，越忙越想忙。”黄文生依旧沉着头，好象不敢看陈姐似的。
看到他的怯样，陈姐一乐，指着他的餐盒，说：“今天都吃俩菜了。”
“哦，今天有点饿了，多吃一个。”黄文生拿起筷子，却迟迟不夹菜夹饭。
“一个大男人，一个菜咋够？别总那么俭省，孩子病好点没？”陈姐关切地问。
“好点了，点滴一上去，立即就见轻。”黄文生略略地撩了一下下巴，用余光扫了一眼身边的女人，此时的她满面春风。
“孩子小，身子弱，听说经常生病，也够你俩受的，没钱时跟我吱声，我虽然也不宽裕，但比你们基础好一点。”
“不用，看病的钱还是有的。”
“别在我这逞强了，咱单位人家里啥情况哪有我不清楚的？”陈姐的声音略微提了一程。
黄文生沉默不语，一口一口往嘴里送菜和饭，嘴巴突鼓出来。
“昨天晚上我看见文娟了，在梦幻城大酒楼，马老板可是大人物啊！你们要是能靠上他，就啥都有了。”陈姐眼睛定定地注视着黄文生，查看他的反应。在她的注视下，黄文生方寸大乱，筷子忙乱地插进饭盒里，脸通红。
“陈姐，其实文娟也是没办法，你看公司现在这样，没有大客户，咱就没法生存。”黄文生勉强替老婆辩护着。
“哟，我们大家还都得感谢你们家文娟呢，没有她在外面牺牲我们还得被饿死呢！”陈姐话音一下高起来，她又恢复了往日高门大嗓的了，看黄文生的眼神也轻慢了起来。
黄文生怕她声音再继续大下去，那样屋里所有的人都会听到，他将更加无地自容，于是小声地求着陈姐：“姐姐，你小声点……”
“还怕丢人啊？我以为你不怕呢，我就奇怪了，你说耿文娟咋就找你了呢？那么漂亮有魅力的一个人，相中你什么了呢？你怎么就那么有勇气把她娶到手呢？我现在明白了，你小子坏啊！你这是在拿她当摇钱树啊！”陈姐的声音越来越大了，象高音喇叭一样，水蛇腰剧烈地扭开来，眼眸里秋水荡漾，把在场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
黄文生抱住脑袋，饭再也吃不进去了，陈姐昂起胸脯，踩着高跟鞋嗄嘎地走了。
黄文生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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