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恩医院的急诊办公室里,一个衣着白色大褂的年轻男子正坐在椅子上飞快书写着病人的药方,他面色平静,眉目俊挺,而他面前正赫然放着一只死猫。
只见那男子眉毛抬了一下,目光淡淡扫过站在桌前的叶子衿,漫不经心道:“我说这位小姐,我是医生,救死扶伤的医生,不是兽医,你不觉得把一只死猫放在我这里有些晦气吗?”
叶子衿清早被吓了一跳,现在还有些惊魂甫定,“对不起,麻烦您了,我只是想知道这只猫的死因,它是昨天自杀身亡的何小姐的猫。”
男子冷笑道:“要我弄清楚一只猫的死因?请问你是警署司派来的吗?要查也是那边派人来查,关你何事?”
这时,一个护士走了进来,对男子道:“杜医生,急诊室送来了一个受了枪伤的人,听说这人很重要,院长要您马上过去救治。”
“好,我这就去。”男子放下钢笔。
叶子衿听闻刚才护士叫他杜医生,于是道:“杜医生您好,我是新雨的朋友,请你务必要帮我这个忙。”
叶子衿本是大胆猜测,没想到这男子果然愣了一下,经过她身边时匆匆道:“你先在这里等,我忙完就过来。”
叶子衿在办公室里闲坐无事,于是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透气。不经意间发现医院门口站了几排人,而且都穿着整齐划一的军装,看样子刚才护士说的受伤那人的确很重要,不然也不会有人将医院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看了几眼便退了回来,经过桌前时无意间扫了一眼那张未写完的药方,只见医生的落款是杜铭轩,原来这个一直爱慕新雨的留洋医生名叫杜铭轩,看他的字写得遒劲有力龙飞凤舞,叶子衿觉得这人的性格也应该较为正直刚毅。
就在这时,过道里忽然响起了一连串激烈的枪声!紧接着尖叫声和哭喊声乱作一团!本来安静的医院一下子变成了战场一般。外面枪林弹雨,子弹“砰砰”打在墙壁上震得人头皮发麻,楼上叮叮咚咚的脚步声夹杂着惊恐慌乱,仿佛要把楼板踩塌!
叶子衿也不敢探头去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关上门锁住,身体死死地抵住门,手心里全是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才平息下来。叶子衿壮着胆子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只见几个穿军装的人拖着几具尸体走向出口处,奇怪的是死的那几人竟然都穿着白色大褂,看装扮应该是医生,从伤口流出的血几乎将白色的衣服全部染红。这些当兵的打死医生做什么?叶子衿有些不解。不过这次突发的混乱还是伤及了一些无辜的百姓,过道里到处都是血迹,触目惊心。
叶子衿关上门,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忽然想起了杜医生,他该不会出事了吧……
过了一会儿,门上想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叶子衿心中一惊,连忙过去开门。杜铭轩一脸没事似的走了进来,他的白色大褂上没有沾上一丁点儿血迹,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被别人锁在自己的办公室外面,我还是头一次遇到。”杜铭轩笑了一笑。
“外面出什么事了?”叶子衿忙问道。
杜铭轩坐下后拿起笔继续写字,边写边道:“还能有什么事,共党和国府都斗到医院来了。听说是一个重要的共党分子受伤被抓,他的同伙企图营救,结果全被打死了,重要的那人也自尽了,这些共党的人当真是不要命了。”说着笔头一顿,写歪了最后一撇,每个字都力透纸背,有的地方墨迹被衣袖拂过,抹花了几个字。
叶子衿一愕,不禁想到子峥,子峥这一走已经半年多了,也不知他现在有没有危险,如果他是共党,会不会也经历这般枪林弹雨……想着想着,叶子衿的心不禁揪紧。
“你说你是新雨的朋友,请问小姐芳名是?”杜铭轩抬起头,看了叶子衿一眼。
叶子衿回过神来,顿了顿,答道:“我叫叶子衿,跟新雨住在同一个弄堂里,我听过你的名字,你留过洋,医术高明,喜欢新雨写的新派诗歌,对吗?”
杜铭轩微怔,随即笑道:“原来你就是沈记华服厂的叶老板,孟老板的红颜知己呀。”
叶子衿听他话中似有嘲弄之意,有些不悦道:“你是新雨的朋友我才来找你帮忙的,你若不愿意我再找别的医生便是。”
杜铭轩忙解释道:“抱歉叶小姐,刚才话有不敬之处还请你见谅,我只是照着报纸上说的复述而已,如今你和孟老板还有何小姐的事传得满城风雨,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毕竟这件事对沈记和宝辉洋行都没好处。”
“谢谢杜医生的好意,外面的流言怎么传我管不了,我做生意和做人一样,只求问心无愧,我相信公道自会有的。”叶子衿淡淡道。
杜铭轩不紧不慢道:“商场上的朋友都说跟你叶老板做生意只赚不亏,沈记的口碑能有如今这样,想必叶老板没少花心思,我开始还怀疑能在商界如鱼得水的女人应该很有心计手腕,今日听你这么一说,倒觉得你是个磊落的人。”
“杜医生谬赞了,我开办工厂也是想多赚几个钱而已,没你说的那么无私。听说你放弃继承家业独自留洋学医,这等勇气和见识岂是那些纨绔子弟能及。”叶子衿在出席宴会时也是偶然听说杜氏织染业的大公子一意孤行远渡重洋学医,回国后不愿继承家业,与老父亲闹僵后搬离了杜宅自食其力。
杜铭轩笑了笑,道:“别人都说我是不识好歹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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