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启山,曾在一座大城市里做了四年网吧管理员,现在在家乡小城的一家茶楼里做掌柜,文明点称呼也可以叫我茶博士。
这座茶楼我精心打理了三年,生意还算红火。不忙的时候我也喜欢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喝喝茶,偶尔的也会回想下自己的过往。
我的办公室里修有一整面墙的茶架,那是陈叔特意要求的,上面摆放着陈叔多年的珍藏,对这他也曾霸气的挥过手,让我随便喝。但我却只喜欢喝铁铁观音,喜欢用别人送我的那套仿定窑茶具。
每当我用那套茶具喝茶的时候,眼神总是会不知觉的飘向茶架一个角落里,那里摆放着一双鞋,一双女人的鞋。
这双鞋的主人去出国留学了,她没说要回来,也没说要我等她,她只把这双鞋留给了我。
对于在茶架上摆放一双鞋,陈叔倒是没说什么,我想他可能只把它当成了装饰品。说起来在花花绿绿的茶罐中摆上一双红色高跟鞋也确实能起到装饰的作用,如果再在摆放上下点功夫的话,那就更有些超现实主义的味道了。其实在某个看似正经庄重的地方摆放上一件不搭调的东西,也没看起来那么违和的,至少在茶楼中工作的人们就从没觉得别扭过。或许他们曾经也诧异过,不过后来见到的多了便习以为常了吧,便把它当成了一道布景,一道不在需要的时候永远变不回本来作用的布景。
曾有一次,茶楼二掌柜穆玲同学因为鞋子坏了而急匆匆的闯进办公室,在我惊愕的目光中拿下茶架上的高跟鞋飞快的蹬上,继而又急匆匆的奔出茶楼,整个过程她都没看我一眼,似乎她是真的把它当成了装饰品,并理所当然的又把它在需要的时候转换成了用品。当她穿着修好的鞋子再回来时,眼神中却多了些许尴尬,也多了些许的戒备,她把高跟鞋放回到原来的地方,带着小心的问了句,“它是穿过的?”
我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她。
之后我们的二掌柜用异样的目光快速的扫了我一眼,便又急匆匆的冲出了办公室。也许她把我当成了有恋物癖的变态了吧,对此我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我没想过要去解释什么,因为我知道每样东西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不同的意味,哪怕是同样的茶架,同样的一双鞋。
穆玲,我们茶楼的二柜,但她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她似乎更喜欢别人叫她经理,虽然她做的是领班的工作,最后员工们选了个折中的称呼,一致称呼她为——大姐头。而我一直称呼她为二柜,算是报了她把我叫做“掌柜的”的仇。
不得不说我们的二柜确实有些管理能力的,确切的说应该是很有感染力,我记得茶楼准备整修时,我给员工们都放了假,并照发了放假期间的工资。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发善心、装大款,这不过是心理学的一种应用罢了,员工们拿了钱心里多少会有些过意不去的,便会生出回来帮忙的念头,这比出钱雇佣他们来帮忙的效果要好的多,也更有归属感。果然第二天中午穆玲同学便回来帮忙了,我记得那天她穿着光鲜亮丽,踩着高跟鞋,胳膊上还挎着个小包,像是刚逛完街的样子。我见她来了,心里还蛮得意的,走出正整修着的茶楼想说几句恭维话,哪知她见了我便指着我的鼻子声色俱厉的训斥了起来,“你说你哪像个经理!怎么安排别人工作的!你就是个甩手掌柜的!”
我愕然的看着她,把想说的恭维话全吞了回去,而她似乎更生气了,随手把自己的手包丢到我怀里,之后便踩着高跟鞋,嗒嗒嗒的冲进茶楼,开始对整修工人胡乱的指挥了起来。
后来穆玲又找了两名员工过来帮忙,至此我的心理学应用还算是成功。不过在她眼里我也坐实了甩手掌柜的名头,对此我一直报复性的叫她二柜,而她每次都会鄙夷瞟一眼我,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这地方有一个甩手掌柜就够了......”
对此我只能无奈的耸耸肩,和大家一样称呼她为“大姐头”。对于这称呼的由来也是因整修那天而起,那天当她一身整洁的冲进烟尘滚滚的茶楼时,不只是我,所有人都被惊着了,工人们登时停下手中的动作,惊愕的看着她,在明白她的来意后,便不得不在她的胡乱指挥下,木然滞涩的运作起来。那天正整修的茶楼好像突然静了下来,繁忙的现场好像只剩下一个女生的不时的斥责声和那嗒嗒的高跟鞋的敲击声。从此之后大家便开始叫她“大姐头”,对此我很认同,她确实当得起这个称呼。
对于那天,我是在很久很久之后才从她的一个朋友那里知道,她之所以会来茶楼是因为那天是她二十岁生日,那天也是她和她未婚夫最后一次约会。听她朋友说,他们很相爱的,也已有了要结婚的打算,可是九九八十一拜都拜了,最后却倒在了那一嘚瑟上。
穆玲的父母其实也有意促成此事的,内心对未来女婿也很是满意,两家对这桩婚事本质上是没有异议的,问题是出在了彩礼上,穆玲的父母要了个当下时兴的数字,而对方家却很难拿出这笔钱,最后两家人争得面红耳赤,都觉得损了面子,闹得不欢而散。
那天她的未婚夫决定走出这座小城,去到大城市去挣那迎娶她的彩礼钱。那天穆玲打扮的异常靓丽,和他走完了最后一段路。
我能想象出那样的画面,两个人看似欢笑的走在街上,虚情假意的关心着对方,畅想着那不会出现的未来,说着,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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