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霜满,残星寥寥。攸国都泽城地处偏远,白日便鲜有人迹,罔论正值夜深,楼台巷道几无灯火,自是寂静,唯有川琼街尾的小酒馆中有还存着些许烛火,隐隐尚有人声。
“我看这攸侯也是无能,你看这好好一座都泽城,竟给他治着治着治成了一座死城,也是奇闻!”
小酒馆角落里,两个衣衫敝旧的汉子占着张方桌,拎着两坛子酒,就着碟糖炒花生米喝的正欢。
“嘿,可不是,听说这都泽有些年前也是热闹的很的,只这攸成侯上位了,搞得都泽这副样子,我看这攸国公哪比的上我们晋侯!不说这治国……”八字须的汉子鼠目四处乱瞟一番,才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这攸侯年轻的时候那女人可没断过,可愣是没弄出个一儿半女的。我看呐……怕是不行。”
一字赤黄眉的汉子摆摆手招呼小二再来碟花生米,疑惑道:“不能吧,这成侯不是有个世子么。”
“你懂什么,这小世子是攸侯近了不惑才得的,也是王家有钱,这么好几十年,也不知道求了多少神仙寻了多少大夫秘方才折腾出这一个呢!”八字须嘎嘣地嚼了几颗花生,继续道,“也是有权有钱,这要搁在寻常人家,怕是要绝后的。嘿,还是我们晋老侯爷厉害,你看那一个个的公子公主,搁母鸡下蛋也下了这样儿多的。”
“呸!”赤黄眉啐了一口,“要让晋侯知道了,你也得和个蛋一样被剥了壳煮死喽。”
“嘿嘿,兄弟你尽瞎扯,这晋侯在那富贵窝里蹲着呢,哪管得到我们。再说了,这里是攸国,哪能让晋侯逮着煮了我了。”八字须吧咋着口酒,满脸不屑,又许是喝糊涂了,回头朝着掌柜嚷道,“掌柜的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掌柜正缩在柜台后边噼噼啪啪地对着账簿打算盘,闻言干笑两声,停了手,接道:“正是正是,这天高路远的,那话儿怎么说,旗杆顶上贴告示天晓得呢!”顿了顿,掌柜又道:“不过这‘人’话可说,‘鬼’话可不可乱说,不看两位像是外地人,也是提个醒儿,这都泽城可是……闹鬼呢。”
酒酣胆大,闻言两汉子也是有兴趣,催促掌柜接着说。
“唉,不瞒两位,我这酒馆也是祖上传下来的,那时我虽还不大晓得事情,可曾跟着我家那过世的老爹,也是见识过听过些事的。”掌柜干脆放了账本,招手让小二再来俩下酒菜,来坛子酒,自个儿踱到到两个汉子身边,坐下便面带哀愁,“当时里,这都泽城,可是热闹的很呢,秦楼楚馆是美人如云,往来游侠少年那是络绎不绝啊!我们家这酒馆子,也是客人盈门,那时候日子滋润着呢!唉,哪想到啊,这好日子竟也也有个头。这到了当今攸侯继位,只过了三年,这都泽城就出了事了,闹得人心惶惶,到了后来,不论是谁来都压不住了。”
“呸,我说掌柜的你别磨磨唧唧的,爽快的说,这闹鬼可怎么个闹法。实话说吧,我们俩兄弟也是走江湖的,还偏就不信鬼了!”八字须面露不悦,骂道。
“诶诶,是是是。我这正要说呢!”掌柜的赶忙应道,把两盘菜往汉子的方向推了推,继续道,“我说这鬼怕是历练再多的侠客也是没见过的。你猜怎么着,这个鬼啊可不是狰面獠牙的样,却是个着鹅黄衣衫的六七岁的娇媚小姑娘。”
“掌柜的你尽瞎说,这要是鬼可忒娇柔了,要遇上我一只手就给她解决喽!我看呐,这可不是谁家走丢的闺女吧?”赤黄眉就着菜喝了口酒,不耐烦道。
“我还没说完呢,”掌柜的却不恼,拿过酒笑嘻嘻地给两位满上,“这两位大侠可就不知道了,这瘆人啊就瘆在这小姑娘的关节紧要部位,竟像是被人敲断了掰开了,再缝上去的……”
夜色黏腻浓稠,细细密密铺满寂静街道。夜半的风越过窗栏吹得酒馆中的烛火明明灭灭。由许是已近深秋,这风吹着竟觉透过衣裳直抵人脊背。
印着烛火,掌柜盯着两个汉子,比划了下,又道:“两位想想,这人要是被这么折腾,可还活得?所以说,这哪是个人呐……”
八字胡愣了半晌,强撑着回道:“要……要我看这也没什么,这也就长得瘆人些,不见也没……没什么吧。”
“啧,这位大侠又不知道了,”掌柜轻叹一声,压低声音道,“要是这样,那避着些也就是了。可这鬼啊她杀人啊!不说远的就说近的一桩,都泽城南舒灵街后边的周家,平日里做些小买卖有几个钱,家里又生有一双儿女,生活本是不错。可哪想到那晚被那女鬼盯上了,第二日发现时,那双儿女竟是声都没出一声,就被抽干了血断了全身骨头挂在了门口了。可怜周夫人受不了刺激当场就疯了。”
“照你这么说,这女鬼是尽杀些小孩子?”赤黄眉眯眼盯着掌柜。
“哪能,这是碰上好的了,这女鬼杀起人来可没准儿。”掌柜摇了摇头。
“这可邪门儿了。死这么多人,王宫里那位不管管?”赤黄眉打了个酒嗝。
“管了,管不住呀。听说当时都奏到天子那想请重华宫的那些来看看了,哪想天子就回了俩字——不动。这俩字看起来明白揣度着可难,攸侯看来看去,就真不动了。可百姓急了,能搬的都搬走了。这都泽就渐渐成了做死城。你看这望出去,一点灯光人声也没了。”
酒馆内静了片刻,八字胡才结结巴巴着说:“掌……柜的,你看这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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