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高柳新蝉,水满浮萍。
北昭宫里的镜池园便是北昭长公主申思最爱去的地方。
两日之前,申思一人去到镜池散心。
镜池为皇家园池,寻常之人非得节令,不可得进。
那日,申思一人散心,她的两个女司若儿凝儿便在园外等候。
园内四处雅致,常青的榕树移到北方来似乎更为茂盛,只是冬日里便要移进温室,一来二去倒也麻烦。索性镜池园也成了一个冬暖夏凉的地儿,近些年稳稳地扎根在这里的树叶旺盛了些,不像惜时那般枯小落败。
池旁的汉白玉栏杆不知什么时候也被撤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丛芬香的栀子。
她摘了一朵栀子,坐在池边,欣赏着那朵开的完整,飘香的栀子花。那些白色的花朵,淡雅清丽,细腻而绵柔,那几分素雅的清香,令人心醉。
赤日炎炎,日近黄昏,她起身欲回,却猛然看见潜伏在自己身后的人,在她回身后的一瞬间,将她推入池中。
她还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就被推了下去。那朵洁白清丽的栀子,也一齐落入水中。
骄阳似火,蝉声阵阵。
本是一片大好风景,绿树成荫,鸟语蝉鸣。
疼,申思只能感觉到疼,浑身都在疼。有一种被水久久浸泡的感觉,有一种渗入骨髓的凉意。
头脑里像炸开的豆花一样,空气稀薄的几乎令她窒息,却又苟活世间忍受折磨。
脑子里有些空白。眼皮沉甸甸的,沉重的像铅块一样,用尽全力将眼皮撑开,但只能够看见白茫茫的一片,还有一阵阵的晕眩。
一旁御医指尖的银针仍停留在她的嘴唇上方,细细研磨。猛一拔出,使她不禁倒暗吸一口冷气。
外面似乎很吵。
申思闭了闭眼她平日里最不喜欢这种喧闹声,令人心烦,又令人反感。
但也不知是不是幻觉,这些声音过了一会儿又消失了,就像做了一个梦一样,醒来又和之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过身上的不适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这不过是一时走神的感觉罢了。
申思倒是真希望是一个梦——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死了比活着还痛快。
她的手好像被一个人握着,那手的感觉有些粗糙,又感觉饱经沧桑,依稀可感觉到几个老茧。
她想要坐起来,却徒劳无功,握着她手的这个人却把她慢慢的扶了起来。
恍然间,一张如刻刀雕出来的玉面映入她的眼帘。
眼前便是北昭皇帝申邢,也是她的父皇,年不过四十。一眼望去,深邃眼眸中似乎装着点点皓月,星辰。又见眼眸下隐隐约约是眼下乌青,不深不浅,但却从眸中的疲惫看得出平日劳心劳神,身心交瘁。鬓角白斑更是清晰可见,纵是怎么遮也遮不住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草药的味道,带着微微的苦涩,全身似乎被灌了水一般,加之这是她最反感的药味,闻着只有一种想作呕的感觉。
一直跪在床边的女司若儿脸上满是担心恐惧,见申思醒了过来,一脸惊喜道:“殿下总算是醒了!”
“华儿?”申邢见她睁眼,揪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御医端过来一碗药,褐色的带着浓浓药味的药,她撇过头不想喝,但只余光看见那腾起的烟雾,就几欲呕吐,身上的无力沉重更是使她差点晕过去。
申邢接过那碗药,舀起一勺,轻轻吹着,递到她嘴边,喂她喝了一口。
这时,跌跌撞撞跑进来了一个宦官,不知怎的,却看他非寻常之人,总有些不太一样,看上去比其他宦官更加高大些,却不同于他们的微胖,反倒看起来有些消瘦。
那个宦官进来之时,申邢的近身内侍王邵安也跟着进了来,似乎想拦住那个宦官,但看到申邢一直盯着他,立即便弯下了腰,装着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不知道。
“陛下,突厥军情紧急,相国大人和其他卿大夫请您到宣室殿商议!”
突厥犯境,数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如今更是下了不破河东不班师的旗号,朝中大臣都束手无策。军情千钧一发,不得延误。
申思抬眼看了看那个小宦官,又看了看申邢,他放下了药碗,但还是有些着急,却好像还是顾虑申思的身子,不舍离去。申思有些看不下去,她明白此刻是他内心纠折的时候,硬撑着已经快要虚脱的身体,道:“父皇,儿臣没事,军情要紧,先去吧。”
申邢瞥了一眼那个小宦官,又看了眼申思,无奈,叹了一口气:“也罢,华儿好生珍重身体。”
“儿臣遵旨。”
申思目送着申邢出了门朝宣室殿赶去,谴退了屋里除了她的贴身女司凝儿若儿外的所有人,既而殿中只剩下三人。
人都散后,申思忽然眉头紧蹙,大口喘着气,脑中的晕眩几乎冲塌她的理智,趴在床边,把适才喝的那小口药尽力呕了出来。
若儿凝儿见势吓坏了,有些慌乱,急着要去把御医拉进来,却被申思叫住。
“别去...”
若儿凝儿睁大眼睛不解,刚想开口问出心中疑惑,却被申思使出全身力气打断:“不要去!”
她们不过两个刚入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哪考虑的到如此深机?
“你们……可曾想过后果?若是这汤药有毒,就算把御医全叫进来,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申思刚说完,又不停地咳嗽。咳的震耳欲聋,天崩地裂。整个殿只充斥着她不间断的咳声,似乎要把五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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