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当了皇帝,就要小雪当皇后不可。”
“真的吗?”
“嗯。”我说。她几乎泪眼涟涟,在凄冷的假山之中凝视着我。
阳光在池水之中来回荡漾,那许多个中午,当老佛爷进入睡眠的时候,小雪便会偷偷地溜出来。
七岁那年的一天,我们依旧在假山里玩着。她追着我,累了,便坐在石缝之中的一块冰冷的岩石之上休息。她说她要回去了。便转身从花园旁边溜进长廊里面,回去老佛爷身边。
夜里,小雪从月熏宫外路过,额娘与皇帝父亲正于月熏楼上言语欢笑,把酒对歌,时而挽在一起,吟诗歌唱……浓郁的美酒一杯一杯从楼阁之上倾于池中,金鱼在池水中游来游去,浮往水面,迷醉之后,掉入池底岩石之上,昏昏欲睡。
我推开大门,无所事事,步出门外,在月影当中闲步徘徊。一边思索着自己已经十岁,时光飞逝,但还仍旧是个孩子,渴望着早点长大,和皇帝父亲一样,和身边的太监宫女一样。
她倚身墙边,注视着我一个人默然地在红砖路面孤独踱步。
她拉拢我的手臂,蹲下来,轻轻地擦拭着我朦胧的睡眼。
“小雪会陪我吗?”
“嗯。”
“我们还去假山里追逐吗?”
“嗯。”
她迁着我走进一座凄清的庭院,四周凄冷不见一个人影。
她推开房门,伫立石柱之下,我步入她的身后。她将门轻轻地掩上,转身将手心合在一起,正对墙壁之上灵位仙牌神像默默的低吟着。
她转过身,蹲下来,将我静静地抱她的在怀里。
在悬挂着长条红绸的石柱之所,我注视着小雪缓缓解开衣带。
她将我依偎在她的胸前,合拢衣衫将我包裹在里面。
我听见她的声音:“以后当了皇帝,真的就娶我作你的皇后?”
“嗯。”
“可要天天晚上,都像小雪一样,将小雪紧紧地搂在怀里。”
“嗯。”
“不许宠幸其他的女子。”
“小雪。”
“嗯?”
“我真希望快点长大,那样的话,就可以早一点娶了小雪,早点当了皇帝,小雪就不再是宫女了。所有太监宫女都管小雪叫小雪皇后了。”
“不,只允许你叫我小雪皇后,或者小雪。”
“嗯。拉勾,不许变。”
直到许多年后,我都不能明白何为对于女子的喜爱。
在十岁的那年春天,我尽如此草草与一个宫女说要她作我的皇后,成为我的女子。
她那般怜爱,合衣将我如婴儿一般庇护于烈祖烈仙面前她的怀里。
我在路途之中回忆起来的时候,不禁讶然喷饭。倘若让先祖见到自己如此荒唐的子孙尽这般年幼fēng_liú,该磕断大牙,直直地抓出来,砸到我的额头才是。
好一爱新觉罗皇室,我尽身为其中一员,体内流淌着他们汗洒山河的鲜血,不想,这鲜血里面尽隐藏着这股与世无敌的fēng_liú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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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从林子里缓缓路过,车轮转动的声音渐渐销声匿迹一般,像在梦里,进入一片软软的草地。
掀开窗帘,一轮皎洁的孤月又掠过马背,落入我的眼里。不想已进入沙漠,马车越来越缓慢的挪动着木轮。月明之下,一条长长的河流弯弯曲曲爬行沙漠之上。目睹这番景象,“长河落日圆”的诗恍然坠入我的心里,虽然眼前不是什么落日,而是更为清冷的玉盘。它的形状恍然遥远地如同女子的艳影一般,肥美的胸部,丰盈的沟翘,唐朝时期盛楼女子,凄凄香味若从远古迷漫至我的胸前,我坦然长舒一口沙漠的空气,那空气中尽是无比粗糙的温暖。转眼之间,一阵寒噤。我拉合窗帘,随马儿自由向西,将我带往不知哪里的西面的帕米城中。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马车平稳的晃动,恍然置身春日水榭小舟之上一般,摇曳的春风于柳叶之间将一群宫女花香一般的容貌浸在甜润的水面。我微微睁开眼睛,又紧紧地闭上。尽想起了雪吟。她坐在马背上我的怀里,格外孤独一般,对我说:“大哥哥,都不来看人家雪吟,雪吟见不到大哥哥,心里有多难受。”我仅仅默默地坐在雪吟身后,轻轻地将雪吟搂在怀里。抚摸着雪吟阴天里的手臂,冰冷冰冷的。我静静地倾听她的声音:“雪吟好想好想大哥哥。整夜整夜将洁白珍珠从怀里掏出来仔细地看,它尽发出一丝亮亮的白光。大哥哥似乎在里面欢笑。我轻轻地呼唤着大哥哥,害怕将娘吵醒了,她会打骂雪吟的。昨晚雪吟什么也没做好,丢了两只鸭子,夜里被娘打了一顿,打到脸上,好痛。心里也痛,大哥哥知道吗?为什么才来看雪吟呢?大哥哥总是从珍珠上一笑就不见了,为何不陪雪吟多玩一会儿,雪吟还想与大哥哥一起骑马,穿过树林,穿过草坪,在屋子旁边绕两为何静静地坐在雪吟身后,不说话呢?”
我睁开眼睛。眼里尽湿润地流下几滴眼泪,多好的女孩,雪吟,什么时候,我才能见到她。想必那时,雪吟已经长大,我再次回往京城,已不知是何年何月。只希望雪吟越来越漂亮,过得开心,无忧无虑的快快长大。
我轻轻地合拢双眼,不知不觉地于沙漠幽黯的马车之上再次坠入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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