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公司的事务毕竟不熟悉,忙得焦头烂额,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除了每天给他送饭,什么都没办法为他做。
心烦意乱之下,倒是跑了几趟医院去找叶圣音,打着去看叶奶奶的旗号,去那里和叶圣音面面相觑、长吁短叹。
那天晚上接到路旭东电话的时候,我恰好正在和叶圣音感慨:“真心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之前还觉得自己敢鼓起勇气和我公公婆婆抗争有多了不起,可现在遇到事情了,才知道自己有多糟糕,什么忙都帮不上就算了,很多事连听都听不明白!”
彼时我刚从启胜公司给路旭东送完晚饭过来没多久,想着他胡子邋遢的落拓样子,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
“这不是很正常吗?”叶圣音对我的话嗤之以鼻:“别说你不懂,恐怕路旭东都不一定完全懂,你又不是学企业管理的,也没在大企业待过,不懂很正常,别整天操心那些有的没的了,打点好你自己就是帮路旭东最大的忙了!”
叶圣音的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一边对她说:“我知道。”一边愁眉苦脸地去掏手机,拿出来一看到路旭东的号码,心里一紧,立刻就摁了接听。
“瑟瑟……”路旭东有些低沉地喊了我一声,然后就沉默不语。
我还以为路旭东是被筹措款项的事情弄得心烦意乱,想找我说说话呢,晚上我送饭过去的时候也跟着坐了一会,知道他们筹款的事情到处碰壁,几乎进入了一个绝境。
于是我故作轻松地说:“喂,怎么了?是不是忙到现在才突然想起来刚才我走的时候没跟你打招呼啊?”
路旭东沉默不语,我等了许久他都不吭声,我顿时又有点着急了,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怎么不说话了?不会真的因为我没跟你说一声就走了,然后就生我气了吧?我也是看你在忙,不想打扰你……”
我正解释着,又听到他那边突然有些许嘈杂,听着好像不是在公司,所以我又顿了顿,有些担心地问他:“你在哪呢?怎么好像有点吵?”
路旭东这才如梦方醒一般,缓缓地说:“瑟瑟,老头子进医院了。”
我诧异地“啊?”了一声:“你是说爸住院了?发生什么事了?”
路旭东的声音干干的、木木的:“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是郭于晴举报的他,一时接受不了,在里面直接就晕倒了,送到医院抢救,医生说是突发性脑溢血,我刚接到通知赶过来……手术还没结束,不知道人还能不能救回来。”
我差点就被他的话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着急地问他:“在哪个医院?你等着我,我马上过来!”
等路旭东说了医院名,我就立刻挂了电话,简单跟一脸疑惑的叶圣音解释了一下,然后就匆匆忙忙地往外跑。
此时不过晚上九点多,街上人来车往还算热闹,只是农历二月初的夜风仍然很冻人,那寒意无声无息地渗透到我的骨子里,让我极度的心慌、不安。
打了车直奔医院,一路上我都心神不定的,到了地方付钱下车,我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进去的,才找到手术室的方向,往里跑了一段,看到好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也在,才确定自己没有摸错地方。我又转了个弯,这才看到站在走廊拐角处的路旭东。
他正靠着墙壁倚着那里,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发着呆,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地面,手里紧紧握着手机,仿佛从给我打完打电话之后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
“旭东。”我轻轻地喊了他一声,他没答应,甚至连转头看我一眼都没有,好像把自己置身于一个无人之境一般。
我从来没有见过路旭东这个样子,心里的不安更是加重了许多。我走过去轻轻地推了他一下:“旭东……你没事吧?”
路旭东这时候才缓缓抬起头来,朝我看了过来,那一瞬间,我一下子就看到了他眼里闪动的泪光。
都说血浓于水,平时看路旭东和公公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可说到底,父子之间的情份总不是能轻易被抹去的。
看着路旭东这个样子,我有些无措,鼻子跟着泛酸,眼泪差点也掉了下来。
但我极力镇定了下来,低声问他:“你还好吧?问过医生没有?爸的情况还好吗?”
路旭东看着我,好半晌才有点颤抖地反问我:“瑟瑟,你说老头子会不会就这么死了呢?”
我心里一震,立刻抬高了声音回答他:“不会,当然不会了。”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到底还是一阵一阵发虚,虽然我没什么医学常识,但是这些年网络信息发达,我多少也知道脑溢血有多凶险,公公虽然平时看着身体硬朗,可毕竟也是六十来岁的人了……
路旭东苦笑了一下,伸出手帮我捋了捋我额前的乱发,目光又有些飘忽地瞟了一眼手术室紧闭的大门:“我从接到他们的电话开始,眼皮就一直在跳,怎么都停不下来。”
我下意识地去握住他的手,只觉得他的手冰冷得厉害,心下一颤,赶紧安慰道:“那个不灵的,可能是你最近没有休息好,眼睛疲劳造成的。”
我话音刚落,走廊那头忽然热闹了起来,路旭东浑身一震,挣开我快步朝那边走了过去,我慌忙跟了上去,正好听见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医生,说说了一句电视里经常听到、但我们在现实生活里却一点不愿意听到的残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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