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公子可是受凉了?出门在外,也是要多加注意身体才是。”祝英台再次开口。
纪长令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声音缓缓:“多谢好心。不过祝公子,你我未识,就不怕我是坏人?”
祝英台轻笑:“纪公子可是来自江南士族纪家?上虞祝家倒是与纪家有几分渊源,至于你我未识,我等四人,纪公子孤身一人,怎不怕我等四人有坏心?据我观察,纪公子这是遇难了吧?”
闻言,纪长令看看自己,衣衫凌乱,身旁就只有一个小包裹,亭中位置狭小,大部分地方都占了他们的行李和书篋,当下露出几分苦笑:“祝公子说得对。”
演戏对她来说是不难的,在惊鸿楼里每个人都会卖笑,每个人都是戴着面具的戏子,纪长令这几分苦笑恰到好处,消融了几分梁祝的戒备。
“纪公子可需要帮助?”梁山伯抬手,指了一处方向,“此去行两日路,便是我家舍,如果不嫌弃,可随之住下,我可以请人代你往家中送书信告平安,等你家人来接……”
“傻哥哥,这纪公子是在赶路途中遇难,我不知是遇上了何事,但人家要去往何处,做何事你都不知便往家里引,小心耽误了人家的正事。”祝英台接嘴。
“祝弟……”
纪长令举起手中素帕,默默地转移了话题。
“纪某确实与你们不同路,不知梁公子这素帕可还要?我自小皮肤容易过敏,过冷过热,或者沾了什么东西都会起疹子,有心想还帕子却怕你嫌弃。”
“无妨,区区一帕,你拿着便是。”
祝英台脸上露出几分了然:“你不曾说,我先前还以为你脸上的红点是因为夏日蚊虫所致,看着不严重,你不必太过在意。”
纪长令前日在溪中洗净全身,又换上了那人遗落在山涧的衣物,这衣物也是被她洗净晒过的,料子又好,穿起来既不热,还有几分清凉,身上的疹子也消退了不少,比之以前的她,看着不知顺眼了多少。
至于穿死人的衣服怕不怕忌讳,她在惊鸿楼后院不知见过多少女子年老色衰,整日门户大开,身体像精气神一样腐烂死去,她还偷偷去扒过她们的东西,虽说也没什么好东西。更何况她连那人的身份都冒用了,还少了这些衣物不成。
雨这时也停了,梁山伯望了天,与纪长令道:“我与祝弟要赶往会稽郡城绍兴,现下纪公子若是需要什么帮助,不妨与我梁某说说。”
“无事,我已托了人给家中递信,很快便不在此地,梁公子,祝公子,后会有期。”
告别后,梁祝两人很快离去,身后一个稍高的书童挑着两担行李,另一个却是两手或提或抱的拿着一些包裹,身影和声音随着末尽的路口看不见了,听不见了。
纪长令收起椅上的牛皮纸,边理衣裳边沉思,仅凭一个名字,一个姓氏,便认为我家便是士族么?他看得见她身上的红疹,却看不见她藏在袖下那一手的粗茧。
一直被遗忘的问题因为偶然遇到的几个人而浮出了水面,接下来她的路在何方?
她望向梁祝两人离去的方向,会稽郡城,貌似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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