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宅紫岚院里。
苏拂闲来无事,又翻起了拿来的话本子,无事归无事,闲来能打发时间的最好。
离她去栖霞寺过去已将近半月,这半月之中,她过的风平浪静,每日有小丫头捏肩捶腿,还有伸手就能够来的葡萄。
到底是比她在闽国宫室之中过的相差无几。
怪不得这世上的人想要权利,也想要钱财。
这几日,她的脑中时常浮现一人的身影,有笔直站着的,面上挂着平淡的笑意,也有俯着身调笑意味明显的,可她记忆最新的,却是半月前在马车上,那人正经问她,若是要她做正妻呢?
她自重生回来,已经嫌少再有这种砰砰直跳的心跳了。
可是最终,她还是义正言辞的回绝了。
归根结底,一个“怕”字便能总结全部。
玉容从外面进来,走到她跟前,不经意的看了身旁的流苏一眼,她挥挥手就让流苏下去了。
流苏毕竟不是她的人,很多时候用着也不大放心。
“怎么了?”她坐直身子,伸手拿绢帕擦干净手。
玉容从怀中将信件拿了出来,递到她手里,“这是十三给婢子的。”
一听是十三给的,她大抵能猜出来了,伸手便将信给拆开了。
苏昭离开的这些日子里,她虽时常同苏昭通信,但到底次数较少,一年能往来间不过五封而已。
苏昭总说自己过得好,可她却也明白,苏昭就算是过成乞丐也不会写信来向她诉苦。
只是今日的信不一样,算是解了她许久的疑惑。
苏昭是楚国人,说是苏昭的母亲在躲避追杀之时,将苏昭藏在了农家,才致使苏昭的父亲寻他寻了这么久。
而且,信中说,苏昭的父亲就是楚国国君。
苏昭的回归名正言顺,现在已被封为靖王。
这也是近两个月的事情。
她几乎能猜出来,在苏昭被封为靖王之前,到底过了怎样的日子,苏昭敢写信说了他的身份,那便是往日的苦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信中还说,楚国的风景不错,问她想不想过来看看?
说到底,她已经很久没再见苏昭了,不知道苏昭现在长高了多少,可曾变了模样,想起这些,她倒是有了启程去楚国的心思。
不过现在的她却不是以往的她,若是想出远门直接去便是,现在想出远门却是要编个理由了。
想到这里,她提笔给苏昭写了一封信,让玉容带出去交给十三,再让十三设法将信送给苏昭。
十三对此事早已熟门熟路,一点都不觉得为难。
如此又过十日,温素派去汀州河田镇的人,终于在今日一早回到了江宁府。
不到午时,苏拂便被人请到了正堂。
苏瑁坐在上位,苏扬坐在下首,而温素却是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瞧着她,只不过轻轻勾起的嘴角泄露了意图。
她知道是为了什么,也不害怕,像往常一般给苏瑁苏扬行了礼,又亲切的唤了一声大嫂,这才道,“大伯找我有事么?”
苏瑁点点头,并未急着说话,而是沉吟着,“拂儿你还记得,你的弟弟?”
同她所料分毫不差。
她点点头,面上一副哀伤的神色,“我自然记得阿青,阿青当年被水冲走,我差些想要同他一起去,若不是被人诬陷,这会儿我已与阿青在一起了。”
“诬陷?”苏瑁皱皱眉,这和温素所说不大一样。
她点点头,“是,村长的儿子想要调戏我,阿青为了护我,被村长的儿子给推进水中,后来村长的儿子怕见官,就污蔑我推了阿青入水。”
“可那时母亲去世已久,只有我与阿青相依为命,我又怎会将阿青推入水中。”
紧接着,不等温素插话,她又道,“最后还是长汀县县太爷官风清正,还了我的清白。”
苏瑁有些哑然,看了温素一眼,“怎么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她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又看向一旁的温素。
温素哪还顾得矜持,直接道,“你休要再狡辩了,明明是你一个人带着阿青吃力,才会将他推入水中的。”
她冷冷的看了温素一眼,“大嫂可是亲眼看见了?”
温素顿了顿,“虽然我没亲眼看见,但村子里的人都这么说。”
她冷哼一声,“方才我也说了,是村长家的儿子推阿青入水,整个村子哪有人敢同村长作对?难道大嫂去时没有到衙门打听打听?”
“百姓之间的谣言自然做不得准。”
说罢,她又看向苏瑁,那张脸早已不复之前的温顺,更显得冷冰冰,“大伯既然怀疑我是推阿青入水的凶手,我就没什么可说的,还请大伯早日将我逐出苏氏,省得我继续受这些闲气。”
她的态度很强硬。
方才苏瑁听了温素的话本来很犹豫,但此刻听了她的话,却下意识的不再信温素了。
苏瑁见场中的两方谁都不服谁,莫名的有些心烦,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二弟的一个子嗣,总不能为了这件模棱两可的事情,将人再赶出去。
而且,对于温素的话来说,他还是更信苏拂的话。
毕竟,方才温素的一切表现都过于急躁。
他知道,苏沅在床上养伤,手中的铺子被他要走了,温素难免有些不快,想了这个法子,但总归他也不是糊涂的,也不能任温素胡来。
挥挥手,便将两人一起赶走了。
屋外,她们两人暂时路线一致,只是两人之间隔了一丈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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