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屠苏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家师兄脸上的古怪之色,他平常寡言少语,往往别人问三句,他才会回答一句,而且基本上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哪怕是面对自己的师兄也好不了多少,这次居然主动说了这么多,素来冷冰冰的脸上,似有丝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溢出。
陵越沉默了,平心而论,从理智上来讲,他是不怎么待见易峰的,相较于百里屠苏的单纯,陵越可是要精明的多,看人也远比百里屠苏要来的透彻,或许是受了那股对莫名其妙的对易峰的防范感,他一开始就在观察易峰,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易峰性格的另外一面,远不如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斯文清朗,可是这种从心底生出的防范很古怪,陵越感觉的到,那种对易峰的防范不是把他当成穷凶极恶之辈的那种防范,而是一种知道弟弟会调皮捣蛋的那种防范,有防备,却没有厌恶,反而带着一丝自家人的喜欢,这感觉很奇怪,而且易峰对他,虽然时不时会刺他两句,小小的恶作剧一下,但是这种恶作剧中又带着几分撒娇和依赖,让陵越困惑的同时,又感到无比的自然,仿佛他们之间本来就应该如此才对,这让陵越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受这种奇怪情绪的影响,当看着百里屠苏和易峰明显关系异常的在天墉城毫无顾忌的手牵手时,陵越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惊讶或者生气,而是担心。
师弟百里屠苏是一个正直而善良的人,虽然外表冷冰冰的,但为人却是极好的,对待看重的人愿意拿真心去全心全意的对待,毫不设防。
而易峰,却敏感多疑,还带着几分任性,他和自家师弟一样,对待看重的人愿意拿真心去全心全意的对待,只是他心胸狭窄,占有欲强,最看不得自己心中重要的人为了别人忤逆自己,否认自己。
陵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易峰有这样多的了解,但是莫名其妙的,就觉得他的性格本该就是如此,要改,那是千难万难,而且易峰还未必愿意去改。
叹了口气,陵越说:“明日又是月圆之夜,师尊曾经推算,易峰留在你体内的太阴之血只能够保你三月无恙,三个月后太阴之血就会逐渐散去,煞气会重新发作,易峰可有想出什么办法没有。”如果没有的话,就只能够如易峰所说,每月以太阴吸星术吸煞一次,这样一来,自家师弟等于是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易峰了,可如今两个人闹了矛盾在冷战中,这该如何是好。
陵越不怕易峰真的心狠对百里屠苏弃置不管,只担心这两人年少不懂收敛情绪,也抹不下面子和解,到时候间隙越来越深。
“我没事的,师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次。”听到陵越这么一说,百里屠苏这才恍然想起,快有一年时间,他没有再历经过煞气之痛了。
在一年前,他还是十六岁的少年,刚刚修成筑基,师尊长年闭关,师兄下山历练,他在天墉城,被长老们无视,被师兄弟们视为怪物,对未来无望,每到月圆之夜,还要忍受煞气发作之苦,每每练剑,总是在想,这一生究竟为何执剑。
在一年后,他已经是十七岁了,修成筑基四层巅峰,师尊不再需要长年闭关,长老们不再迁怒他,师兄弟们不再敢明着欺辱他,最重要的是,这近一年里再没受过煞气发作之苦,还有了一个莫名其妙定了终生,却还是对他产生了爱意的爱人,这一切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易峰。
短短一年的时间,却恍如前世今生。
只是这‘今生’实在是太过美好,美好到,让他在短短的时间内忘记了‘前世’。
易峰,易峰,易峰……
百里屠苏心神俱震,从未有过的感觉弥漫他的整个心房。这感觉感觉似乎从没有过,却又仿佛一直以来都埋藏在天性之中,现在宛如雨后春笋,从心房深处破土而出。
就像是很多年前的晨晓,他刚刚来到天墉城时,因为师兄弟们的排斥,夜晚一人来到后山睡着,醒来时已经是晨曦漫天,满目的绚烂光明带给他的那种喜悦……
又像是在无数个孤寂的夜晚,他一人坐在临剑阁的庭院里,仰头看着霄汉星河,茫茫然觉得天地之大,自己身如沧海一粟般的迷茫……
这弥漫在心房的感觉,是一种喜悦而迷茫的滋味,一点一点,溢满了他的整个内心世界,填补着某种在天性中渴望已久的空虚……最后,逐渐化成一个人的身影。
百里屠苏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一种无比的渴望冲击着他的内心,让他现在就想要见到易峰,见到那个溢满了他整个内心世界的人。
“我准备明日起开始闭关,不成金丹绝不出关,师尊不再长年闭关,也开始拜访一些经年不见的道友真人,我若不成金丹,岂不是会给师尊丢人,屠苏,你也……屠苏,你怎么了?”陵越正侃侃而谈,就见百里屠苏突然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似是顿悟,似是激动,他正要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百里屠苏突然发足狂奔,像临剑阁跑去,无论他怎么呼喊都不回头。
“易峰,易峰……”百里屠苏这次没有再做门神,而是拍打着易峰房间的大门,得不到回应之后暴力打开,房间里却空无一人,被褥冰凉,没有一丝温度,安安静静的仿佛根本没有人存在过一样。
他生我的气了?易峰他……不愿意见我?还是走了?
百里屠苏脸色苍白,颓然坐在地上,脑海中满是脑补着易峰离去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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