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娟与薛义诚在梅子洲独处一夜的事终究还是被捅了出来,是苏绵的报复吗?
玉娟只是觉得很害怕,在那样一个谈个恋爱都要给上面组织打报告的年代,一个女人的名誉与清白是何其的重要,况且她与阮时浩还有一门推不掉的亲事。即使她与薛义诚之间根本就没什么,可是谁会相信呢?
她只是恨,恨自己的软弱与卑微,即使只是爱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为何也要如此的艰难?
国家花大力气把一批批的知青送到农村来,可不是为了让他们来村里勾搭上一个小芳回去,上面知青办和县里很重视知青们的生活作风问题。薛义诚作为第一个问题知青被叫去训了一顿,连薛妈妈都知道了一向优秀听话的儿子竟然跟一个订了亲的女人纠缠不清。
在村东头的那座竹棚凉亭里,薛义诚看着憔悴苍白的玉娟,他再也顾不得那许多的禁忌,将玉娟紧紧地搂在怀里,她的碎发摩挲在他温暖的下颌上,他也瘦了很多,瘦得下巴都咯地她生疼。
“对不起,玉娟,是我,是我害得你这样狼狈,害得你……”
“不,义诚,只要你是真心待我好的,那些我都可以不在乎,我从来都没有在乎过那些,我在乎的只是你对我的心。”玉娟转过身子忽然用食指轻轻地抵在了他的唇边,她是执拗而坚强的,她要的只是一颗男人的心。
“可是我们已经没了退路,玉娟,我带你走吧,离开这儿,去哪里都好。”薛义诚急切地想要给玉娟一个好的未来。
“走?我们能去哪里,从出生到现在我也没有踏出过梨花村一步,你是知青,你这样做,你的未来怎么办?”玉娟远比薛义诚冷静地多,她习惯了一切考虑周全,可是薛义诚,她舍不得放开他。如果此刻她松了他的手,那么这辈子,也许她就再也无法见到他。
“玉娟,你听我说,不管怎样,我们俩都不会得到世人的祝福,我知道有些地方,那里有我的朋友,我们可以暂且去那里避一避,现在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义诚,给我点时间好吗?”玉娟似乎有些不舍地哀求道,这里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况且还有父母兄弟,她怎么可能不顾一切地就这样一走了之。
“玉娟,咱们可以考虑的时间不多了,我知道你会有很多顾虑,不过我等你的消息,想好了,就告诉我吧!”薛义诚妥协似地不想让玉娟太过为难,但他们俩可以在一起的结果终究是要做一点点的牺牲。
后来几天,薛义诚都没有再来找过玉娟,毕竟众目睽睽之下,知青办也将他看得很严,平时连一封书信寄到薛义诚的宿舍,都要经过层层检查方可交到薛义诚的手里。
玉娟虽然没读过几年书,却是聪慧伶俐的,一手字写得很是纤细优雅,像她自己的性子,安静美丽。那晚她彻夜未眠的借着煤油灯昏黄的光线,将心心念念嵌在胸口的话都写在了一张薄薄的信封上。因为是用铅笔写的,她听到纸上沙沙的淅沥声,像秋天里的一场急雨。狂风暴雨,密雨交织,她的心里,此时此刻,何尝不在翻江倒海。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透过窗纱照进卧室里的时候,玉娟脸上的泪痕早已斑斑点点地渐渐干涸了。她趴在书案上,迷迷糊糊中,仿佛有明灭的光影撒在了她的身上。
宋时雨竟然不动声色地从后院的围墙上翻了进来,或许他只是想来看看玉娟。他以为趴在书案上的玉娟睡着了,所以才小心翼翼地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玉娟的身上。
玉娟吓了一跳,然而此时此刻,她觉得宋时雨来得正是时候,她不知道宋时雨与薛义诚之间闹得那样大的矛盾。她将写好的书信交到了宋时雨的手里,他与义诚住在同一个宿舍,想必只有宋时
雨带进去才是最安全的。
时雨没有拒绝,他觉得她可以为玉娟做任何事,即便是曾经打伤过他的情敌兼好兄弟。
他是翻墙进来的,自然也只能蹑手蹑脚地翻墙出去,玉娟没有多说什么,这是一段最敏感的时期,能低调的时候尽量要做得不动声色。
檐外的天空下了点下雨,渐渐地就下得大了,雨点打在芭蕉叶子上,噼里啪啦。不知从哪片绿叶子底下忽然蹿出一只画眉,恍似受到了什么惊吓。“咯唧”一声就飞到了围墙外面去了。
围墙上有大片大片的青藤,偶尔一两朵小花,翡翠似地一小盏,像外公桌案上的蕉叶冻石杯。
不知结局会怎样,但此时此刻,她却是义无反顾的。她在书信里告诉薛义诚,明天晚上八点钟,她会在村东头的那座隐蔽的竹亭里等他,她愿意随他去浪迹天涯,哪怕现在他什么也无法给予她。
后来,不知是命运弄人,还是他们俩之间根本就是有缘无份。他没有来,玉娟等了很久,他都没有来。她渐渐地心灰意冷起来,是一场背叛对吗?当她鼓起勇气来不顾一切去抓住爱情的时候,那个男人却忽然退却了。
竹亭外,下了很大的一场雨,她不知等了多久。她从家偷偷带了一瓶义诚最爱喝的宣酒,没想到如今,含笑饮苦酒的人,却是她。
素玲说得对,酒入穿肠肚才是最痛快的时候。永远这样醉着该多好,负心,清白,名誉,她通通都不愿再想起来。
雨越下越大,渐成滂沱之势。她曾经觉得如珠宝般闪亮的爱情,渐渐冷却不再有温度。很难受,眼泪说着脸颊披披拂拂地往下淌,泪是咸的,酒是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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