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凡握紧了拳头,站在原地,只觉得双腿都像灌了铅一样的难以移动。掌心全部都是汗,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肌肉全部都在叫嚣着,痉挛着。可是脑袋却出乎意料的清醒,望着站在不远处的,那一张脸,从未有过的清醒。
这张脸,这个人,他就算是被焚烧殆尽,就算是挫骨扬灰了,也记得清清楚楚,这一辈子,这一生,无论如何,也绝对不可能忘记。
缓缓地,缓缓地蹲在地上,顾若凡只觉得自己周身都像是坠入了冰窖一般,冰冷至极。
现在望过去,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可是只需要一眼,只是一眼,他就能够百分之百的确定。
那个人,就是他上一世,最大的噩梦。
这一世,或许是因为内心的恐惧,又或许是因为在顾淮身边待得这几年过于平静安稳,导致了他内心深处,强迫自己遗忘那张脸,情愿从此以后再也不要想起。
可是今天,在他十二岁生日的这一天,居然又让他看到这个人!
巨大的恐慌。
冷汗涔涔。
“小凡,你怎么蹲在门口?”何然打开门就看到顾若凡蹲在那里,双眼无神,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伸出手拉他起来,却发现这孩子掌心额头,竟是生了一层冷汗。
听到声音,顾若凡终于回了神,抿了抿唇,冲着何然缓缓地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皱了皱眉,有些不理解,顺着小孩的视线望过去,却只看到空空荡荡的走廊,何然伸出手扶起蹲在地上的顾若凡,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小孩并没有着凉或者发烧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何然哥哥,我想回家了,可以吗?”
“告诉哥哥,刚才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就被吓成这样?”望着顾若凡几乎掩饰不住的凄惶,何然的脸色终于开始凝重起来。且不说他本身也很喜欢顾若凡这个弟弟了,顾淮捧在手心里舍不得受一点委屈的孩子,若是出了任何一丁点的问题,怕是顾淮那家伙能够二话不说的杀过来把他跟莫向南两个人切吧切吧给剁了。
顾若凡却只是摇头,咬着嘴唇不肯说话,一双清亮透彻的眸子此刻却是赤红慌乱着,像是杀了人一般的绝望,混乱的毫无章法。
莫向南面色涨红,有些怪异的神色,探出头来,迈开长腿,“走吧,我也不想待在这里了。”说着便是径直走在前面。
望了望顾若凡,又望了望莫向南,对于两个人的突如其来的怀疑有些摸不着头脑,挠了挠后脑勺,摇了摇头,只觉得完全理解不了。
一路无言。莫向南黑着一张脸,阴沉的几乎能够滴出水来。而顾若凡抱着顾淮录给他的光碟,似乎抱得紧一点,再紧一点,就能给自己一点勇气跟信心一般,低垂了眼睑,沉默着不说话。
坐在车里,望着两人,何然纵然摸不着头脑,但是在这样的低压环境里,自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一直到开车回到顾宅,车厢里面一直都保持着让人有些窒息的沉默。
关掉了所有的灯,顾若凡光着脚踩在地上,抱着膝盖,看着电视屏幕里面顾淮录给他的视频,望着屏幕里面顾淮那张经历两世,都不曾有任何改变的脸庞。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着。
今天在私家菜馆看到的那个黑西装男人,是霍擎宇,是上一世,亲手葬送了他全部人生跟所有幸福的人。
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上一世霍擎宇亲手将自己送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样子,冷汗淋漓。
顾淮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在房间里回荡着,男人声音低沉,如同醇香的酒一般,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顾若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
没事的。
没事的。
上一世,霍擎苍毁掉了自己所有的一切。
这一世,已经彻底改变了不是么?顾若凡深呼吸一口,心跳缓缓平静下来。视线移到电视机屏幕,看着顾淮如同透过镜头凝视着自己的眼眸。
僵硬了许久的指尖缓缓回暖,握紧了拳头,少年眼中划过一丝坚定。
是的,这一世已经截然不同了,阿淮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也不是什么七王爷。至于霍擎苍,这一世,他甚至都不曾出现在他们的生命里,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给他们的生活造成任何的影响。
巨大的疲惫袭来,伴随着顾淮沉静如同香醇酒香一样的声音沉沉睡去。
南楚狩猎。
冰冷的剑鞘,流线形的剑身,带着凛冽的气势与傲然的杀气,沧桑的剑身上甚至看得到已经深深浸透进去的血液。顾弘文坐在高处观景台上,望着台下围场中的皇亲贵胄与文武大臣们,衣袖一挥,指着宫人捧着的这把剑朗声道:“此剑名曰玄冰,乃是我们南楚皇室的传世神兵!”
“也是我们南楚战神——顾渊的兵器!”顾弘文眼中闪过一丝让众人动容的悲痛跟惋惜,接过那把剑,细细抚摸,“今天是南楚一年一度的皇家狩猎,朕决定,谁能够拔得头筹,那么,就将这柄玄冰赠予谁!让他能够继承我们南楚战神的遗风!”
顾若凡站在场下,遥遥望着顾弘文手中握着的玄冰,身体猛地一震,浑身血液冰冷,血色尽失。
玄冰...是他父王用了一辈子的剑!
“来人,牵马!”深吸一口气,顾若凡咬了咬牙,感觉腥甜咸涩的气息在口腔中蔓延,眼中闪过一丝执拗。父王的剑,就算是他骑射武艺均差强人意,但是拼尽了全力,他也要去争一争!
“若凡!”顾淮一早就在看着身边这人的动作,皱了皱眉,望向观景台上顾弘文手中那把杀气凛然的剑,一双眸子漆黑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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