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竹留下了姚若和曾陌,张来喜则连武大伟的死讯都未被告知,他是否能在得知一向疼爱他的舅舅的死讯时保持对敌作战的冷静,冷竹没有把握。她只带上了平日和她一样沉默的赵霄。曾陌起初有些意见,但还是服从了,毕竟分配给他的任务是劝住被下了mí_yào后醒来的慕容达远,这本身就已经够棘手了。
松散!可惜了这么好的布防。
冷竹二人绕到敌营之后,不禁大皱眉头。布防和对垒的点都选的不错,只是点上的兵没有个兵样。冷竹想起了前阵子偷袭粮草的兵员,素质都要比眼前的这些高许多。这不免让她觉得这是敌军故布疑阵,引他们松懈。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使是龙潭虎穴,他们也要闯下去。两人再绕过几个哨点,探到一个最大的帐后。趁巡哨走过,他们利索地向前绕。此时,后面的响动让赵霄一紧张,给身后的人来了一剑,冷竹急忙在那人的嘴捂上,却发现没有必要,原来赵霄劲道过大,将那人喉管及血管一并割断,pēn_shè的血飞溅着,没挣扎就死掉了。冷竹让赵霄将那人的外甲除下给他换上,在故技重施,弄了一套装备给自己。准备停当之后,两人一左一右,将帐门前的哨兵干掉,怎料在最后的节骨眼上,弄出了响动。
帐中人闻声道:“什么动静?”
赵霄将计就计,道:“有人行刺,被小人拿下。”
那人不知有诈,说:“快带进来。”
赵霄假意押着冷竹,掀帐门而入。主位上的人将头从书简中抬起,将近三、四十岁的年纪,眉宇间让冷竹感到有些熟悉,在摇曳的烛火之下却不甚分明。那人有些疑惑:“你怎么有些面生……”
未等他说完,赵、冷二人已经朝着立于他身侧的侍卫扑上,而那些侍卫均是没来得及拔剑就已经被击晕。瞬间,冷竹的长剑已横在人颈侧,示意让他不要出声。
“你们想干什么?”那人压低了音量,有些慌乱但不害怕。冷竹看到书案上一个被拆开的信封,上面赫然写着“诺杰王子启”的字样。
抓对人了。冷竹将信封收到怀中,想着这与她武塾考试相似的“擒王”行动就差安全的撤离,却看见赵霄目瞪口呆地望着角落。冷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竟看到了一个她以为永远不会再见到的人。
于天朗!
可是慕容达远不是说他已经死了么?为何他还能这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角落?
“我来给你解释吧。”于天朗咳了咳,嘴角流出一道血痕。从他手侧倾翻的酒杯,冷竹猜测他被下了毒,也不再怀疑此中是否有诈,只是凭着对于天朗的信任上了前去,将他扶正,并让赵霄看好诺杰。
“双生子是不祥,这是越国众部落的一贯说法,”于天朗缓了口气,像是要抗拒逐渐模糊的意识。
“我出生之时,巫师就将我丢弃到两国边境,就在夸父营附近,但是我命大……咳咳……”于天朗断续地叙述着,“我活了将近四十年,为南晋守了十五年的南蛮,但是五年前我才知道,我该叫诺钦,有个叫诺坦的双生兄长,而这时候抛弃我的人想起我了,想要我回去了,但是我的双手已经染满多少同胞的血,我已经回不去了。我准备做一辈子南晋人的时候,朝廷的密令却告诉我,让我在渼河的上游投下剧毒……”
于天朗的话再次让咳嗽声打断,每次咳都带着大量的血。“可是现在呢?我的弟弟也容不下我了,我的哥哥应该也和我一样,死在自己兄弟手下。”他看了诺杰一眼,诺杰回避了他的视线,脸变得惨白。“啊,我还有个兄弟,武大粗啊,应该安全了吧,他的命很硬的。”
冷竹没有把武大伟的死讯告诉他,至少在他死前让他得到一些安慰。只听他继续说着:“我不见容于南晋,也不见容于越国。贱命一条,我白送别人都不会要的。只是你看看啊!”于天朗摊开了掌心,咳出来的血已将他的手掌染红。
“看看啊,我的血也是红色的啊,我是人,不是没有感情的野兽,南晋人也是人,越国人也是人,为什么就不能给彼此一个作为人生存的机会呢?”
接下来的一阵咳嗽让于天朗瘫在了椅子上,咳嗽声和刚才的一字一句一同敲打着在场人的心。
“冷竹,你想当将军是么?”
冷竹不知道他为何这样问,回答道:“是。”
“你知道将军意味着什么?”
“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
“我不要你背兵书!”于天朗打断她,“你知道要带兵打仗,为什么带兵?为什么打仗?”
冷竹犹豫了一下,说出了只对一个人说过的秘密:“我要报仇。”
“那报仇之后呢?”于天朗继续问,虽然惊异于她的坦诚,但是以他仅剩下的时间已经没有办法深究下去了,“报仇之后你要做些什么?”
冷竹答不上来了,这问题是她从来没有思考过的。
“真正的将军就像只母鸡。”于天朗看似有些不着边际的比喻着,“将军小气,谨慎,他把他的兵,把他辖下的百姓像护小雏一样护在它的翅膀之下,却也乐见他们的成长和飞翔。最终要的是,能让他们拥有人的生活,拥有人的权利!”
他吼完,已经再没有力气,暗红的血大口涌出。“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将军了,在南晋,你不能成为王,只能当王的工具,但如果能在皇土之中,有一片你能够庇护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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