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羽对桑落的心思,君崖早就看出来了,或许他看出来的时候,凰羽自己都还不曾察觉。也是因为这般,他才从来没有跟凰羽提过自己的心思。桑落也是宠着凰羽的,他对凰羽是护着陪着,桑落对凰羽,有时候好得近乎纵容。
只是,看出来是一回事,听到凰羽自己说出来,还说要去跟桑落表白,叫他出谋划策,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天他破天荒地没有应凰羽的话,回了麟趾山,挖了前些年两个人一起埋的梨花酒。就这么靠在一树梨花下,将那十坛子酒喝了干净。
那不是他第一次喝酒,却是他第一次喝醉。恍惚醉梦里,哭得那般撕心裂肺,想的唤的都是凰羽的名字,偏巧,她就是听不见,看不到。
说什么不在意,那都是假的。自己心爱的姑娘告诉你她喜欢别人,还要你帮她去追,换谁谁不心疼。
醉了,累了,沉沉睡了。
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头痛欲裂,桌边清淡的香气让他思绪清明了几分。撑起身子便见了桌上几盘糕点米粥,还有一瓶盛放的梨花。
云逸洞府依旧冷清,父君又不知道去了哪家领主那里处理事情。透过半掩的房门还可以看到外面一抹雪色的身影。愣了一愣,便想起了那是梨衣。
她依旧如从前那般,隔着几日便来,静静地打扫,每个屋子里摆上一瓶盛开的梨花,若是他或者父君在,便会做上点心和早饭。也是因为有她,这个自母亲死后,下人便被全数遣走的云逸洞府,还能在时时保持着干净宜居的模样。
“梨衣。”那天他破天荒地喊了她一声,瞧着门外那雪色身影一顿,身子一抖,好半天才推了门进来。君崖第一次从她眼里看到了怯怯的神情。
他一顿,那般神情,与当初自我封闭的他,又有什么两样。原来,这云逸洞府锁住的,不止他一个人的心。
若是从梨衣修成人形时算起,这姑娘的年岁,还不及自己大,只是她化出人形时便是如今这般少女的模样。当时还是个小屁孩的他,还被母亲牵着,跟在梨衣身旁唤她姑姑。如今想起了,自己从前那般喊,还真是把她喊老了太多。
“这么些年,辛苦你了。”抬手揉了揉又胀又疼的太阳穴,君崖想起昨晚醉酒,又笑着叹了口气,“昨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门口站着,有些紧促地绞着衣角的梨衣在听到他这话之后,开口笑了,眉眼弯弯,眼里那怯怯的,疏离的表情也碎开了,印着窗外的天光,闪着璀璨的水色。
自那日之后,他便也没有再回紫微宫去。只是留在麟趾山,如当年凰羽缠着他说话那般,日日去与梨衣聊天。说这些年在外的趣事,说自己在书里的见闻,说那依稀的,关于母亲的记忆。还说被自己从一开始就掩盖起来的,对凰羽的心思。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大约也只是因为他不想去面对凰羽,又因为看到梨衣眼中那与曾经的自己相似的神情,心中有了触动。
她在麟趾山修出身形那么几万年来,半步都没有踏出过梨园,也没有什么伙伴。那一瞬,他想起了当年在青丘凰羽对他说过的话,也恍然明白过来了这么多年来,凰羽对他的那份关怀和同情。
起先只有他自己说,久了梨衣也会跟他讲,讲他在紫微宫学艺时,这云逸洞府发生的事情,讲这几年麒麟族的变化。君崖这才发现,虽说少有交集,可是梨衣一直在关心这他们一家的举动。
也不是没有听到外面的消息,他也听说了,凰羽在他走之后不久,也离开了紫微宫,携剑走遍六界,集齐了九百九十九颗忘忧花的仙灵,跑去紫微宫,却被拒婚。
之后凰羽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他也曾去过梧桐宫,可是,走到门口,还没见着凰羽,便又自己离开了。他总觉得,自那日离开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了去见凰羽的勇气。
之后更多的时间里,他渐渐从父君手上接过麒麟一族的担子,这时他才发现,即便是麟趾山冷清,可是麒麟一族的事情也不少。当初父君那般早出晚归,不仅仅是要处理麟趾山上各个领主所奏之事,还要去四方走动。
出门办公事的时候,他会带上梨衣,没事做出去散心的时候,他也会带上梨衣。他曾跟梨衣说过,她是自由的,不需一直留在麟趾山的梨园,更不需要伺候他们。她得了机缘修出人身,本就该好好去四海八荒走走看看。
可是梨衣不愿意走,只说想要守着自己的原身,不想出去。
君崖无法,便也只能有事没事带着她出去,想着让她渐渐大千世界,让她打消一直被困在梨园的念头。他那时才明白,困住这梨衣的,不是她与母亲的约定,不是麟趾山结界的束缚,是她自己的心罢了。她若是不从心里想要走出去,那么,就只能一辈子困在这方寸之间的梨园里。
从前他跟着凰羽出去玩还不觉得,自从带着梨衣出来之后,他渐渐明白了当初凰羽的心情。他如今对梨衣做的,都是从前凰羽对他做的。
凰羽那么多的朋友,即便是最初到紫微宫那些日子没人陪她会觉得寂寞。可是,出了青镜山的结界,倒是都找得到和她一起混过的狐朋狗友,她完全没必要缠着自己,更没有必要在之后每次出去玩都带着自己。
她那般费力将他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出来,还要他时时与她混在一起,只是想要让他打消那个要将自己困在一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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