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答应了一声,捧着花瓶出去了。
在林士云视线所不能及的的楼梯转角处,她拿出花束,从干的花泥上取下了一粒纽扣大小的东西,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夜晚留下的最后一滴雨水,无声地从窗外的屋檐上滑落。
第一章我
醒来看到的依旧是这间白色病房,白色的窗帘,白色的沙发,白色的墙。我总算松了口气。
竟然又做了这个梦,每晚如此,按理来说也应该习惯了。然而我并没有。
每次我醒来之后都发现自己一身冷汗。其实我也不清楚这个梦有什么可怕的,它甚至连一个恶梦都算不上。梦中什么都没有,只有均匀而浓郁的黑暗,几乎和眼前的白墙一样纯粹。我在梦里什么都看不见,连自己也看不见,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一样的黑暗,如同潮水般向我涌来,同时涌来的还有莫名的绝望。
接着我就感到呼吸困难。
每一次都是这样,在我几乎窒息的时候醒过来。
我起身往厕所走去,因为我不想再回到那个梦里。
当冰凉的水冲在脸上时,我彻底清醒了,顺便抬起头看了一眼镜子里自己的脸。这张脸苍白、毫无血色,微卷的白色长发毫无生气地垂在两旁。整张脸只有眼睛是漆黑的,像在白墙上挖了两个洞,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我久久地注视着这张脸,不过不是因为自恋,而是因为我对它并不熟悉。我就像在透过镜子看一个只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然而这个陌生人就是我自己。
两天前在这个房间里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只有空荡荡的房间,空荡荡的墙。很难说清那时的感受,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醒来后自己依然躺在床上,只是梦中的情景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然后你认为自己应该起床,然后……然后就再也找不出然后了。
过了很长时间,我脑中才慢慢出现一个词,失忆症。
我努力回想,但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认识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似乎一切关于我的东西都是空白。
我从厕所出来回到房间里,蜷缩在宽宽的窗台上,脸贴着冰冷的玻璃窗。我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从这里一眼望去便有种自己处在孤岛小屋上的感觉——当然这很可笑,因为这家医院显然坐落在陆地上,而且是一片特别大的陆地,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地方可以这么空旷。
因为空旷,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于是我的思绪又飘回到几天里那些少得可怜的记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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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醒来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委实不能够算是多么愉快的记忆。
第一个发现我清醒的人,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护士。我后来知道他们每四十分钟会来视察一次,因此幸运的是我醒的很准时。不幸的是,她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拔手臂上输液的管子。
她很慌张地阻止了我,我看出这一层意思是因为她的动作,至于她说的话,那根本是一种我听不懂的语音。
她转身飞跑出去,很快带来了一个医生。这时候我已经把所有的管子都拔掉了,看到他们开始用那种语音交流起来。那医生年纪在四十岁上下,也可能是由于皮肤太黑而显得老了,他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朝我走过来。
他先对我说了一句话。然后我说道:“能麻烦你说中文吗,或者英文也可以,总之换一种地球人能听懂的语言。”
他愣了一下,然后说:“阿达鲁·金小姐,你能听懂我现在说的话吗?”
“慢着,你刚刚说的那个是我的名字?”
他讲的确实是中文,但是并不标准,而我沉浸在听到自己名字的震惊中。因为阿达鲁这个发音听上去就像某种产自非洲的原始巨怪。
医生同样感到十分震惊,为的是他的病人醒来了,却几乎不记得任何事情。
我那一天余下的时间都花在了精神鉴定上,说实话我并不认为这是每个从昏迷中醒来的病人必须接受的检查。失忆和精神病完全是两个概念。
“金小姐,你能从一数到十吗?请你现在,从一,数到十。”他说话的时候刻意放慢的语气和脸上那种忧心忡忡仿佛爹妈得了绝症的表情都让我感到万分恼火。
“听着,”我使劲压抑着不满的情绪,“我觉得我还有点智商,起码没有和我的记忆一样消失得一干二净。你用不着问我这些问题。”
“请你从一数到十,你能正确列出这一数列吗?”
“你应该告诉我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是被人送过来的还是自己走过来,是被雷劈了还是被人拍了一铲子,分析可能造成失忆的原因,而不是让我数这些该死的数字!”我幻想自己正抓着他的领子。
“一,到十。”
“不。”
“好的。”他低头迅速地记下了什么,“接下来你能说出这幅图片上的是什么动物吗?”
“……不知道,反正和你挺像的。”
鉴定进行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还长,大概是因为我的不配合。那天晚上我被迫灌进了一些镇静的药物,睡得混混沉沉,次日早上醒来,看见病房里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昨天那长得干巴巴的医生。而他旁边站了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身高目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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