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感染了病毒,我会比南祁死得更快,但在这之前,我至少要把活糜毁掉。
沈琦见我下去立刻就想往水里跳,陆克一把拽住他。
沈琦道:“你拦我我连你一起打!”
“没人想拦你!但你好歹穿上潜水服,不然这辙哥没事你死了怎么办!”
南祁无力地靠在墙边看他们:“没时间了。”
“你给我闭嘴!我告诉你,张问辙要是死在这了,我就要你陪葬。”
我拼了命地往水底游,渐渐的,我的耳朵开始发疼,我闭着眼睛把高压皿打开,里面的东西游出来,我把它紧紧抱在怀里,它黏腻的透明触角分泌出来的冰凉液体慢慢渗透进我的毛孔。被它浸过的地方都是一片火辣辣的灼痛。
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海水争先恐后地涌进我的鼻孔,从鼻腔一路往下到达肺部,最后在肺部炸开。
我挣扎着放开它,意识开始模糊,求生本能让我拼命往上游,头顶的海水在阳光下泛着很多透明的,不规则的光圈,与美相对的,是我近乎窒息的痛苦。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一种很黏腻的东西在我布满红疹的那只胳膊上擦过,那异样的柔软,让我想起了——舌头。
我睁开眼睛,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让我看到了一条银白色的鱼尾,以及鱼尾边光裸着的臂膀。
——那是一条人鱼。
或许在陆地上,这种细菌能够疯狂繁殖屠戮,但是在海底,他们有天敌,他们的天敌,就是人鱼,人鱼的舌头和胃,不仅可以分解活糜,还可以分解这种细菌。他们被分解,被消化,被自然的力量净化。
舌头接着在我的胳膊上舔舐,一双手抵住我的腰,然后将我慢慢升了上去。
我的意识彻底消失了。
我虽然很多次经历生死,但是的确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离死亡近得可怕,我忽然有点理解南祁的感受,死亡实在是太冷了,比11000下的海水还要冷。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感觉到一双手在我胸口处按压,酸水通过喉管冲出口腔,我头一偏吐出嘴巴里的水。
“他还活着!他还没死!我说过他不会死的!”
我的眼前再次黑暗。
我在南祁的船上呆了差不多一个多星期,里奥也很快回到船上,他只向沈琦和陆克交代了事情经过,船上的流言被压了下去。南祁一直躲在实验室里不见人,离开之前我还是决定和南祁告个别。
南祁背对着我,身形比之前更加单薄,他一声不吭,我当然知道他恨极了我,当我知道南祁寻找的活糜有这么大危害的时候,我又何尝不是恨透了他。
南祁的声音低的让人几乎听不到:“我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最亲近的人。”
“我们本来就是最亲近的人,世上很多人都想活下去,我也想活下去。”
南祁道:“你永远都在鼓励我活下去,但你不知道活下去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但我们不是小孩子,年轻时我跟你说过的很多我认为对的事,其实都是错误的。但是有一点是永恒正确的???”
“我知道,每次发病我都疼得想死,但是,因为你,我很想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一刻,哪怕四肢瘫痪,五感退化,我也想好好活着,去认识这个让你充满信心和希望的世界。”
我叹了口气:“你实在不该请我来的。”
他道:“不管你信不信,但是,这次我真的没有请你来,因为我知道一旦你发现了真相,你一定会阻止我。”
我愣怔了一下,他说没有邀请我,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如果他没有邀请我,那么我和陆克收到的邀请函又是谁寄来的?难道说,有人提前预料到南祁的行动,所以特意请我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吗?
就在我想继续往下问的时候,戏剧性的,他的身体忽然不可抑止地倒了下来,一切发生的太快又太慢,如同电影中的慢动作,他伸出手指向我,似乎是想抓住我——这个世上他能依靠,也是唯一能依靠的东西。
我的脚像被定在地上,半步也迈不动,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
在他身体接触地面的那一刻,我一把把他搂进怀里,他按住胸口,干张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他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下一秒,他的呼吸停止,他的心脏停止跳动。
他死了。
身边的声音嘈杂起来,像是被风声盖住了一样,我什么也听不见,这么多年,我经历过无数事,但实际上,zk说的没错,我没有体验过真正的大悲大喜,我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那种心脏停滞的恐惧。
南祁的葬礼很简单,我只记得那天风很大,陆克撑着伞站在我身边,我听着悼词,心中无比悲哀。
陆克安慰我:“你不必难过,即使他找到活糜,也无法在这么短时间内研制出能救自己的药。”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南祁的遗嘱里说明了让我帮他处理他留下的东西,整整一个月,我呆在船上,烧文件,整理资料。
我没有找到寄给我的那封邀请函,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把它寄给我的,我当初带上船的沙漏的血清,我也没有找到。
这背后,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南祁的死亡,只是揭开了这个巨大阴谋的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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