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去找藤椅,转身却看见一张苍白的女人的脸,黑色的头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一双眼睛漆黑得像深渊一般,空洞地看着我,眼角带着淡红的血迹,嘴唇青紫,像是溺死在水中的冤魂。这张脸就近在咫尺,与我双目相对!
“啊!”我惊叫着往后退了两步,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却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眼里是一片死寂的暗光。
在后院忙活的女佣人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二小姐,你怎么下楼来了?”宝妈疾步走到那红裙女人身边,我听她这么一说,才想起来我大舅的女儿。我记得很清楚,她叫盛秋,只是没想到八年多没见,她还是这么阴森森的,连走路都没有一点声音,我完全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到我后边的。
盛秋面无表情地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幽幽地说:“我来拜一下祖母。”说着从案台上拿起一炷香来,点燃了在灵位前拜了三下。宝妈好像特别怕盛秋出来乱走,连连让盛秋拜完了赶紧回后院的住处。盛秋走的时候还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那双无神的大眼里好像有什么欲言又止的东西。
看着她俩的背影消失了,我长出了一口气,扭头一看外面哗哗的大雨,林耀阳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信号,现在还没回来。我有点担心,便走到外面走廊里去左右看看,他竟然不在这里!
我越发疑惑,这么大的雨,他能去哪里呢?
“耀阳?耀阳?”我一边喊着,一边拿起放在门边的伞。前院大门是关着的,林耀阳如果从这里出去,我不会没看见,他应该是到院子两边的哪个地方去了。
院子里种着不少黄桷树。c市的气候适合黄桷生长,城市里的行道树也多半是黄桷,到了夏天,茂密的浓绿枝叶连成一片,像绿色的波浪,站在山顶上向下看,风吹着绿色波浪,一波接着一波漾开。后来我在网上偶然看到一种说法,黄桷树,佛学称菩提,主阴,易招牛鬼蛇神,尽量避免家庭种植。
我当然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说法,但有时候又情不自禁地把笼罩在这小山村里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气氛,归咎在这些无辜的黄桷树上。这样想或许能让我心安一点,毕竟相信自己有心病,总好过相信我们身边真的存在那种“不干净的东西”。
夏夜的暴风雨吹得黄桷树枝叶“沙沙沙”地响个不停,雨伞也快顶不住风雨,不时左歪右倒,很快我身上就被淋湿了。他顶着这么大的风雨,能去哪儿呢?
我越发不安起来,穿过黄桷树找遍前院的角落,却仍然不见林耀阳的身影。大雨哗哗地打在雨伞上,我觉得再在外面多待两分钟,我就要成落汤鸡了,于是我又折回去。刚转过身我就看见某棵树后面有个影子一闪而过,似乎是因为被我发现,那影子飞快地钻进了去偏院的门。门开得很窄,稍胖一点的人压根儿过不去。
“谁!”我下意识地想到,家里是不是进贼了,现在青壮年们都在山上找人,老人在山里失踪两天,要是再过这么一个暴风雨夜,危险度就会大大增加,所以大家肯定会待到比较晚;林耀阳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有些犹豫该不该跟过去。
如果真是贼该怎么办?
我看了看四周,墙角放着一只农家人常用的扁担,我咽了口唾沫,上去把那扁担握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朝偏院的们走去。我歪着头,透过那道打开的缝朝里看,偏院里是几间杂物房,还有一口荒废许久的古井,平日这扇门都关着,这几天大概是忙活祖母的丧事,需要很多东西,这才把这道门打开了。要是有贼躲在里面,想想也有点不安。
门里面静悄悄地,缝隙的角度正好对准杂物房的门。门前有个穿大红色衣裙的女人的背影,黑发高高地盘起来,露出一截短短的白皙的后颈;衣服是很短的立领,包裹着脖子,肩披四周垂下来一圈红色流苏穗子,腰身很宽松,裙子长长地拖在泥地上。这装扮很像古典婚服。
可是,偏院里怎么会有一个穿着古代嫁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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