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大拜
本朝父子大拜者有四家,桐城张文端公英,次子文和公廷玉;常熟蒋文肃公廷锡,子文恪公溥;刘文正公统勋,子文清公墉也。其父子俱为一品者,海宁陈清恪公诜为礼部尚书,子文勤公世倌大拜;钱塘徐文敬公潮为吏部尚书,子文穆公本大拜;富阳董文恪公邦达为礼部尚书,子文恭公诰大拜。
席宗玉
国初吾乡羊尖镇有席宗玉,慷慨尚义,远近称为长者。崇祯十六年冬,忽有如皋李元旦携其母许、其妻姚并子女僮仆辈悉投奔于宗玉。元旦系大冢宰大生之子,官詹事府尘詹,许系大学士许谷女,姚系癸未探花永言女也。元旦赠宗玉诗云:“君岂蓬蒿侣,龙蛇偶寂寥。霜摇三尺剑,月冷数声箫。疏竹成幽径,荒庐接小桥。家贫还甚侠,车盖敢相招。畴昔怨离歌,前宵来渡河。那堪芳草路,只送马蹄过。烽燧殊方满,星霜客鬓多。愿期春色里,同剪北窗萝。已驾寒江楫,还为卒岁留。老慈牵嫂袂,稚子曳君裘。候雁常虚帛,呼天欲寄愁。即今空汗漫,不复似依刘。每成别后梦,即捡隔年书。天地情难老,江湖泪有余。寒云生旧榻,落日忆空庐。满目交游尽,思君总不如。”其明年三月,闻思陵崩,遂大哭辞去,回如皋,阖门殉难。时有义士柏仲祥者,一日能行三百里,负元旦子祥官而逃,不知置何处。仲祥后被获,死南京。呜呼!自古圣帝明王皆以民为邦本,而至于此极耶!故民贵而官贱,则天下治;官贵而民贱,则天下乱;官贵而民贵,则天地开;官贱而民贱,则天地闭矣。
率由旧章
大凡处事,不可执一而论,必当随时变通,斟酌尽善,乃为妙用。余尝论“率由旧章”一语,不知坏尽古今多少世事,有旧章之不可改者,有旧章之不可不改者。至如吾乡之北望亭桥,今改为丰乐桥,南堍为无锡所辖,北堍为金匮所辖。嘉庆二十年将重建时,诸乡民原请造纤路,以便往来舟楫,锡令韩君履宠因问诸乡民,向来有否?曰:“无之。”韩曰:“然则率由旧章可也。”而监造之绅衿华凤仪辈,因人碌碌,亦不与韩君辩,将陋就简,数月而成。每遇西北风,其流直冲,无有约束,覆舟殒命者,一岁中总有数次,此“率由旧章”之误事也,可畏哉!
峨嵋老僧
江阴朱中丞勋以佐贰起家,官至陕西巡抚,赏戴花翎。先是中丞诞生时,适有老僧在门首化斋,告其家曰:“闻即刻公喜生一相公,此儿将来当大贵,六十年后或可于长安相遇也。”道光初年,朱正在陕西,偶有差役以事入峨嵋,遇此僧。僧曰:“有一书烦为我寄朱大人,我尚知其诞生时也。”差回省城,不敢投,禀之长安令,启其书,无他语,令为转呈,但言今年某月某日当束装北上。果于是日得旨,召入京师,以四品京堂用。
修志
郡县之有志,犹国之有史,家之有谱也。书因革之变,掌褒贬之权,发幽潜之光,垂久远之鉴,非志之不可。然志之有二难焉,非邑人则见闻不亲,采访不实,必至漏略;如邑人而志邑事,则又亲戚依倚,好恶纷沓,必至滥收。没其所有则不备,饰其所未有则不实,此其所以难也。
凡重修府州县志,无论文章巨公、缙绅三老,总不可以涉手,以其易生丛谤也。盖修志与修史同一杼柚,作文难,评文易,吹毛求疵,文人恶习,试观诸史如《史记》、《汉书》,虽出马、班之手,尚不能无遗议,况他人邪!
嘉庆十九年,余与修《高邮州志》,将刻成,署曰《嘉庆高邮州志》,州中诸缙绅见之哗然,以为不通,仍去“嘉庆”二字。余笑谓州刺史冯椒园曰:“吾见《元和郡县志》、《元丰九域志》、《乾道临安志》、《乾道毗陵志》、《淳熙三山志》、《绍熙云间志》、《嘉泰会稽志》、《嘉定赤城志》、《宝庆四明志》、《景定建康志》、《咸淳临安志》、《至元嘉禾志》、《大德昌国州图志》、《延趟拿髦尽分类,不可枚举,岂诸缙绅亦以为不通耶?少所见多所怪也。”吾邑无锡之名,始见于《史记东越列传》;无锡名县,见于《汉书地理志》;无锡有志,始于元人王仁辅。一修于景泰冯择贤,再修于弘治吴凤翔、李舜明,三修于万历秦子成。本朝康熙二十九年,乡先生秦对岩、严藕渔两先生修之,乾隆十六年浦二田、华剑光两先生又修之。嘉庆十七年,少司寇秦小岘先生又修之。颇将旧志删改,且憾于采访,凡乡间所有人物节孝概行疏略,颇不满于邑中。余因请之司寇,阅新志所未载者,为采录一编,名曰《梁溪补志存稿》,以俟后来云。
道光五六年间,余拟修《虎丘志》,有一缙绅曰:“钱某并非本地人,何劳涉笔耶?”余闻之而止,夫虎丘一区,无关紧要,而尚遭人谤,其他可知。案《虎丘志》始于明洪武初王仲宾,久已失传,重修者为松陵周安期,再修于娄东顾湄,元和令周岐凤又修之,震泽任兆麟又修之,皆非本地人也。
八体
秦书有八体: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刻符,四曰虫书,五曰摹印,六曰署书,七曰殳书,八曰隶书。今世所传亦有八体:一曰钟鼎文,薛尚功《钟鼎款识》是也。二曰秦篆,泰山琅邪台刻石是也。三曰秦隶,《两汉金石器物款识》是也。四曰汉隶,东京汉安以后诸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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