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赟朝着蝶槐宫的方向看去,透过宫墙仅有簇簇槐树迎风婆娑,宫中不见亮光。
“想来她们已睡下,不去惊扰了。”宇文赟轻声说着。
“那是去烨芳宫?”
宇文赟答非所问:“你且退下吧,朕想一个人走走。”
“天上……”
“你不用担心。朕自不会有事。”
“是,老奴告退。”高顺不便再说,乖乖退下,回到监栏院。
宇文赟在风中跺了一阵,还是无法说服自己踏入怀蝶宫,相反地,他悄悄地迈进了烨芳宫。
推门的时候,他怔了一下。门内传来了女子急促的……和男人厚重的……
!?
他不自信地猛推开门,快步拐进内殿。
一时春光明媚……
宇文赟恍如幻觉似地一阵头脑潮热,他揉搓着眼睛。可还是认出了是陈月仪和陈山堤。
不禁气血上头,他近乎沙哑着咆哮:“贱人,枉朕平日里如此宠爱于你。你……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们一个个都忤逆朕,看我不……”
窗外南风刮过,掩盖了大部分的声响。
“天上,不是你想得……”陈月仪披上床单,追到他身前,伸手要稳住他。
气急败坏的宇文赟奋力甩来她的手。
“撕撕”,血红的指甲划过他的手背,留下了一道寸长的伤痕。
“月仪,我们怎么办?”陈山堤问。
“先想个办法,今夜他看来得死了。”陈月仪捏着指甲说道。
宇文赟顾不得这些了,此刻他的头脑恍如漩涡,已是一派天旋地转的景象。
杨坚真的要杀自己,郑译说的不是危言耸听。
自己最宠爱的两个妃子,一个演戏要毒死自己,一个背着自己给自己蒙羞。
这一切发生地太突然,似是一气呵成,却是刀刀勾人魂魄。
宇文赟像是逃窜的食噬鬼似的,伏着身子,嘟哝着爬上阶梯,想要呼叫救兵。
杨丽华心里一阵生疼,紧紧追着想要劝阻他冷静些,可是于事无补。
台阶高处,一袭白衣人背对着他,长发散出任风飞扬,手中束扇,面色白皙。
是扮成宇文温的炽繁。
女子拂去额头散发,摇开折扇,遮在眼前。
“丽华。”宇文赟紧紧抓住炽繁的手。
白衣。
飘散的头发。
花香。
三点连在一起,让酒醉受惊的宇文赟忽视了折扇的存在。
心中有鬼,方是鬼。
心中不念,鬼亦去。
因而,炽繁没能吓死他。却让他激起了心中最难忘的记忆。
槐花树下,一袭白衣的杨丽华长发打散在风中。
他终是难忘这至美的瞬间。
杨丽华想哭。
“不要离开我,丽华。”
炽繁用力从她手中挣脱开来,折扇被耍了出去,落到阶下。她心疼得不顾一切下阶去捡。
“怪我,都怪我。现在晚了,我才知道……”宇文赟跪叩着,愤恨地锤着地面不已。
“我已经原谅你了。你不要这么难过,我还会在你身……”杨丽华指尖轻触到他的肩头,可他还是像虚影一般,无法触摸。
泪裹挟着不甘心涤荡而出,他们终是无法再有联系,杨丽华也瘫倒在地。
忽的,宇文赟立起了身,冲回了临天宫,入了内殿,朝着龙床的锦被发泄一通。
“都要杀我,都背叛我……没有你,我要这个皇位还有什么用?”
这时候,郑译正偷偷躲在床底下,惊惧着不发出动静。
高起的龙枕被他拢到了中央,宇文赟眼中浮现出了一丝狠意。
他匆匆提笔,写下了心中的愧疚。
杨丽华跟进殿里,看到了纸上的抬头:赠妻丽华。
她便看不下去了,视野再次模糊。
宇文赟疾笔一蹴而就,丢下毛笔,不解衣衫,躺倒在龙床上,闭上了眼。
杨丽华生出了不好的念头。
他的腰际垫着高高的枕头,人形就像这万级阶天般高低有坡;头朝下好似阶底亲近土地,脚朝上像是临天宫居高临下。
他这是要自杀!
杨丽华终于明白了宇文赟真正的死因。
此时却已然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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