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杨丽华扑到独孤伽罗的怀里,顷刻间泪水打湿了独孤伽罗的衣领。
“怎么了,方才见你急匆匆地出去了,是去了哪里?”独孤伽罗拿出绢帕替她擦拭泪水,关切地问着。
“……没什么,女儿只是心里很闷,想哭出来。”杨丽华想把真相隐瞒下去。
“我看你最近奔进奔出的,不如我扶你进房间休息一下。”独孤伽罗看着她深深的眼袋,劝说着。
杨丽华不答应也不拒绝地顺着独孤伽罗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日前摆在桌案上的几支槐花已然焦黄枯萎,耷拉着垂下来,倒是还存着些许芬芳。杨丽华却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木讷地盯着瓶子看。
“哦,”独孤伽罗顺着她的眼光看去,走到桌案前,端起了花盏:“花嘛,没办法,清水养也难活得过几天。我帮你倾倒了便是,省得碍眼。”
“母亲,不用。放着……也挺好的。”杨丽华有些激动地叫住独孤伽罗。
“颓败之本就应当弃。不过呀,我也倒是想再去剪几支换上,可是眼下春末,都让风雨吹散了去。”独孤伽罗说着就要离开。
“颓败当弃,母亲也是这般以为的?”杨丽华怔了一下,刚吐出此句。
“母亲这样说奇怪吗?世事沧桑,新旧更替,是自然之礼;何况人心,又何尝不是喜新厌旧?”独孤伽罗一语道破世态炎凉。
周国蒙蔽,就如同一件破旧衣服;人要想以此取暖有两种方法,缝缝补补或是重做一件。改革变法、任用贤人问政,是为修补;自上而下,颠覆根基,是为重做。
前者往往受后人称颂敬仰,后者却是争议纷纭。父亲杨坚却走上了后者之路,还是一条极端决绝的荆棘之路。
此时,关于此事,杨丽华却是万不愿在母亲面前说起,她沉吟了片刻:“母亲,你觉得父亲可是这样的人?”
“什么,你父亲?”独孤伽罗回过头,好像没怎么听清。
“在母亲眼中,父亲可是个喜新厌旧之人?”杨丽华这次问得很是明白。
独孤伽罗眸色浮起一丝阴郁,彷如过眼乌云重漫天际,答非所问:“我去给你熬一碗安神汤去吧。”出了门。
“母亲,好古怪。”杨丽华躺上床榻,倚着高枕,回忆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心中暗暗又如刀绞难抒。
不能告诉母亲,她一向潜心礼佛,不谙政事,一定要在她面前瞒住父亲所做的这般龌龊之事。这是她这几天以来压抑在心中的原因。
只是无人倾诉,憋在心中让她觉得疲累,她想放空自己休息片刻。她想再做一个梦,再看一次真切地活在她梦里的人们,即便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是热闹的。哪像现在这般冷清?
杨丽华第一次觉得现在自己是如此的孤独,已死的人再也不得相见,活着的人有些不想再见,有些不愿再见她,她竟感到这是一种悲哀。
眼皮终是招架不住了,她的眼前一片至暗。稍微过了几瞬,正前方地平线上有了一丝白光。与之相伴的是纷纭缭绕的黑色雾气,像烟尘浮起。
“我就知道,我们还会再见。”女子清脆的嗓音回响在杨丽华周身。
“我还想像上次那样去看看他。”杨丽华的目光停驻在正前,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思,她知道下一瞬女子就会出现在面前。
“你怎么这次不问我是谁了?”黑色雾气收拢回归,凝聚成一道人影。
“你若是真想告诉我的话,无需我问你也会说的。可对我来说,现在能真切见一面死去的人才是我最大的心愿。”
“可是那一切都只是幻影,到头来还是一场黄粱春梦。”
“我觉得足够了。”
“哦,你还真是容易满足啊?”女子挥手散尽了身上气雾,飘向前两步,露出了身影。一袭红衣妖艳,更显女子脸色白皙。
她的手抚着隆起的小腹,泛紫的轻唇启了:“我倒是有个方法?”
“什么方法?”杨丽华望着女子看不透的眸色,问道。
“让你和他永世在一起的方法。”
“真的?你不会是在骗我吧,人死了怎会复生?”杨丽华将信将疑。
女子咬了一下唇,摇摇头:“不是。是让你的意识永远留存在这个梦境里,在那里你会与他相守万世。”
“那现世的我呢?”
“长眠直至老去,断气。”
“……”
“没想到,你竟还对现世还残有留恋?”
杨丽华冥思了许久。期间她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好像被人摇动着。好像还有人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甚至有孩子稚嫩的声音。
可是这一次,她却什么都没听见,睁开眼的时候就像是又做了一场梦。
女子正端详着她的脸,静静地等着她的答复。
“我还有两个孩子放心不下。”杨丽华瞥了一眼女子的肚子,不忍地说。
“我可以替你照顾她们。”女子抚着自己的小腹,抿嘴笑了一下。
“你?确实,你好像……我感觉你好像也是被困在了这里。”
“你很聪明,你也应该猜到我是什么了吧?”
“梦神?”
“确切的说是一缕魂魄,但我很想生下他的孩子,你能答应借你的身体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吗?”女子哀求着,眼角里淌出两行泪水,如红花般开在雪地,是血泪。
“……看来你很爱这个男人,可是你怎么会……死了?”
“我只是他的一个小妾,他的正妻在我的安胎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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