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出现像那只小猫的情况,我说医生要求这几天禁止饮食,计宇相信了,这一关顺利渡过,可是,到了晚上枕着他冰冷粘腻的手臂,我心里忐忑不安,生怕他会像那只小猫一样,睡觉会变成一种酷刑,可是他并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只是静静仰躺着,在一片黑暗中低语:我睡不着……
经过这么大的事故,当然睡不着,我也睡不着,陪你聊天。我宽慰着他。
阿宝……
嗯?
你不是做了那件事吧?计宇幽幽说道,今晚,我很想爱你一次,但是感觉不到你的柔软和温暖,身体也没有任何反映,这对我来说,可是很不寻常的情况……
我笑了起来,自己觉得笑声有点假,近乎夸张:你才遭遇了车祸啊,能够留下一条命就不错了,身体哪怕再不同寻常,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也对……没什么好奇怪的。他喃喃低语着。
熬了大半夜,我终于昏睡过去,可是没多久就惊醒了,发现计宇不在身边,立即清醒,惊慌地跳起来大声呼唤他的名字,推开每个房间到处寻找,当猛力推开浴室门时,我看见他在密闭的玻璃淋浴间里,双手捂着脸坐在浴缸中。
我想计宇已经开始怀疑了吧?虽然他向我解释,说泡个澡让他感觉舒服一些,所以才半夜爬起来洗澡,可是第二天早上,我发现他故意将杯中滚烫的咖啡浇在自己手背上,然后低垂着头,入神地观察。
神经系统好像创伤得很厉害,完全没有感觉。看见呆若木鸡的我,计宇淡淡地这么解释着。
当天夜里,我装作已入睡,感觉计宇在身边辗转难定、坐卧不宁,从牙缝里发出痛苦的轻声呻吟,我咬住被角,泪如雨下,这是第一次,对使用巫骨笛唤醒他,产生了难以形容的后悔心情,不管怎样想避免,还是后悔了,尝到了那种从内至外,像被虫蚁啮咬啃食成一具空壳的痛苦。因为我已经明白过来,计宇和那只小猫其实并没有任何不同,睡眠已经变成了对灵魂的一种酷刑,只是为了我,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原来伪装得那么辛苦的人,并不只是我一个……
深沉、温柔、从容的计宇,曾经劝告过我:一具行尸走肉,并不算是人们想要的重生,将亡者从长眠中唤醒,其实只不过是在安慰生者。这样一个睿智的男人,就算知道我在他身上使用了巫骨笛,仍然拼命忍耐着那具没有生气、已经死亡的躯体,忍耐着我的任性和自私。但是,我又能怎么做呢?像对待那只小猫一样对待他吗?
两个人都怀抱着这样心照不宣的秘密,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虽然我隔段时间就会更换缸中的福尔马林,计宇每天泡在里面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但是他的样子还是越来越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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