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几个人凑巧抱着相同的目的,去到一个地方,认识一群人,从此搭伙共度一段或长或短的时光。由于动机的凑巧性超出逻辑的解释范围,为了抚平内心的不安,给自己貌似合理的正解,人类想出一个新词:缘分。
任何相遇的人都相信彼此有缘分。有缘才会千里相聚,有缘才会情投意合。
同性之间有缘分,所以臭味相投。异性之间有缘分,所以天造地设。亲人之间前世有缘,所以今生同出一门。总而言之,缘分看似无处不在。
那么问题来了,缘分到底是什么东西?她真的存在吗?如果有,她到底在哪里?以什么形式存在?为什么看不到摸不着?如果没有,人和人之间的诡异相聚到底怎么促成?
我们先假设她有,好吧……
敲到这里,张明寒打了个哈欠。窗外旭日初升,清爽的晨风透着凉意和骚气,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
又一个夏末通宵……
张明寒伸了伸懒腰,从电脑桌前站起。
突然头晕目眩,两眼一黑,还没站稳又“扑通”一声坐下……
他闭着眼睛,鼻子嗤出苦大仇深的哀怨气。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通宵了。两年前,张明寒从广告公司辞去文案策划的职位,待业在家全职写作,经过数月的艰苦奋战,终于完成长篇小说《最后一滴泪》。小说讲述一个单身母亲意外怀了儿子的孩子,不幸被亲友发现,惨遭众人唾弃,最后去医院堕胎的路上出车祸身亡,一尸两命的悲惨故事。张明寒把小说寄给数家出版社,连连被拒,理由出奇一致:写得不错,但社会lún_lǐ导向有问题,拒收。
社会lún_lǐ用什么做的?豆腐吗?这么脆弱?啊!
张明寒据理力争无果,一怒之下把稿子从十一楼扔出窗外。雪片一样的稿纸漫天飞舞,像出殡时投撒买路钱。
近地面传来保洁阿姨的嘶吼:老——娘——x——你——妈!
因为长期歇业,张明寒的积蓄所剩无几,生活饥寒交迫,一度靠听《国际歌》活下去。就在他走投无路之时,幸运女神福尔图娜光环降临,给了他一份糊口的工作——那是一家神出鬼没的杂志社,据说是某个有精神追求的企业家创办的。市面上找不到它发行的读物,但稿件需求量出奇的大。张明寒在朋友介绍下担任杂志社的专栏作家,每天写些稀奇古怪的话题。
失节事小,饿死事大!只要有钱赚,管他写什么!
张明寒这么说服自己。大二就出版长篇小说的他是一个有抱负有理想,从不上公共厕所,脱离高级趣味的人。如今,他还是有抱负有理想,不上公共厕所的人。不过满脑子都是低级趣味。
这时手机铃响了。张明寒看也不看就抓起手机。
“喂?谁啊!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张明寒不耐烦地说。
“嗯?你昨晚睡觉了?”对方试探地问。
“哦,没睡,”张明寒的口气软硬转换,“快说,有什么事?我忙着呢!”
“哦,我刚点了外卖,手抖了一下,多买了一份,问你来不来吃。”
“已经在路上了,五分钟后到。”
张明寒凌乱着头发,穿着t恤拖鞋,大腹便便地朝南浦工大的校门走去。
那是他的母校,被称为全南京最美的高校。不过他感觉一般。他认为,真正美的东西,普通人是发现不了的。如大师的杰作,美到骨子里便隐秘。在他眼里,南浦工大不过是千篇一律的建筑集合体。特色是有的,但跟美无关。南浦工大的校内主干道很长,直线距离两三公里,上个课能走死人。南浦工大的坡很陡,垂直距离有五六层楼那么高,上个课能摔死人。张明寒读书那会儿,两件事让他生不如死:一件是参加集体活动,另一件就是走路去上课。
正想着,张明寒已经走到生工楼大厅了。
生工楼大厅是集快递,餐饮,电脑维修,理发,打印,文娱为一体的综合服务站。里面鱼龙混杂,什么妖怪都有。同时这里也是全校人流最大的区域。不明白这么生活化的地方,为什么要取个“生化危机”般的名字,就因为二楼是生工院?
张明寒走上大厅台阶的时候,已经饿得靠打太极延年益寿了。
“老张,怎么才来!”
说话的是王彦。
王彦长年在这里经营着快递派送,台球桌,肉夹馍等五六项便民业务,全是雇人管理,收入小康水平。张明寒上大学那会儿,经常来这打台球,一来二去便认识了。王彦比张明寒年长将近十岁,但看起来比张明寒年轻。这不排除张明寒满脸胡渣,老化面相的可能。虽然已为人父,但王彦生性贪玩,游戏从不离手。另外他还是文艺中老年,特别喜欢看黄书。冲着这点,张明寒和他成为死党。
“早饭呢?快给我,我要饿死了!”张明寒垂死挣扎般说道。
“喏。”王彦递给他两根油条,一碗白粥。
“这什么?”张明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早饭啊!”
“你不是说你点了外卖么?外卖呢?”
“这个就是外卖啊!”
“我冒着生命危险跑过来,你就给我吃这个啊!尊严呢?”
张明寒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拿着油条往嘴里送。
“给你介绍的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就那样。”
“收入还行吧?”
“就那样。”
“休息的时间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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