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默默地将酒葫芦递给了他。
胡醉又是猛灌了一大口,这次却呛地眼泪都流了出来。
“现在我才懂得,人生即使没有上等的茅台花雕,只要有三钱五钱的小薯白干,照样可以好好地赏花赏月,对影成三。”
“说得对,兄弟!”祁连鹰道,举起酒葫芦:“我祁连鹰今日认识了你这位好男儿,此生也不枉了,就冲你这番话,我敬你!”
胡醉笑了:“结识了你这位豪爽的兄弟,我胡醉也不虚此生了。”
“我祁连鹰,在江湖上人称轻蹄伯乐。”祁连鹰说起来颇为自豪。
“我胡醉,在江湖上自称惜饮刀客!”胡醉有气无力道。
“哈哈,自称?我敬你!”
“好!干!”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大喝起来。
“哎!祁兄,你为何如此看重我的这位马儿兄弟呢?”胡醉喝了一口酒,问道。
“胡兄有所不知,江南最大的马场——残月马场,场主花狂老先生便是我的老主顾了。我向来以相马卖马为生计,一匹好马卖给残月马场,少则千两,多则万金。以我十几年相马的经验来看,胡兄的这匹马至少卖得五百两黄金,也就是四万两银子。”祁连鹰狡黠地笑了笑,“所以当日胡兄身上的几百两银子我是丝毫不放在眼里的啦!”
“噢!原来如此,看来马兄的身价比你我哥俩的脑袋都值钱哪!我的身价要是有这么高,那还混个屁啊!来!祁兄,我们干了……咦?怎么没有了?”
“你!”祁连鹰接过酒葫芦一看,果真是空空如也,气恼道:“你说了只喝一口的!”
胡醉想了想,道:“我好像是只喝了一口,后来的几口都是祁兄你敬我的,不是么?”
祁连鹰怔了怔,只气得说了个“你”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胡醉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道:“等我伤好了,请你喝酒,喝好酒!这样总行了吧?哈哈!”
祁连鹰道:“哼!”
“哼是什么意思?”
“哼就是哼,没什么意思!”祁连鹰赌气道。
胡醉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这性格倒是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他叫林寻风。”
祁连鹰道:“我知道,就是那次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像个小娘们的公子哥嘛!”
胡醉笑了:“对了!所以你要是不想自己像个小娘们的话,最好少哼一些。”
祁连鹰道:“哼!”
胡醉忍住不笑,道:“我平生素不求人,但我方才已向祁兄求赠酒喝,既已欠下了人情,索性就不客气了,日后一并还了。我求祁兄送我到一个地方养伤,我实在伤的太重,而且我还不想死,我想祁兄不会见死不救吧?”
祁连鹰懒懒地道:“哼!我不要你还我的人情,你这条命,就拿出银子抵吧!四万两,如何?”
“想不到我的身价这么快就飚到跟马兄一样了。”胡醉摸着马儿,叹了口气,无奈道,“也好。”
祁连鹰很快就写好了一张四万两银子的欠条,递给胡醉,冷冷道:“按个手印吧!”
胡醉拿手指到伤口处蘸了血,按了手印,忽然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悲凉之感,好像那欠条就是张卖身契,他自己把自己给卖了,然后数钱给别人的人,还是他自己。
“说吧!去哪儿?”祁连鹰依然板着脸,冷冰冰道。
“残月马场。”
“人说三十而立,自入江湖十几年来,我一直漂泊不定,虚度春秋,至今一事无成。我不想我的马兄也同我一样,倦迹天涯。所以我打算将它也带往残月马场,让他在那儿安定下来。马场有它的许多同伴,想来定不会孤单的。”
祁连鹰道:“胡兄,人生在世,本就是马蹄匆匆,若是一辈子窝着,那不就成了乡野村夫,缩头乌龟了吗?我不同意你把这么好的马儿扔在马场,那样势必会毁了这匹千里良驹的!”
胡醉道:“哦?现在你不舍得将我的马兄卖了?”
祁连鹰道:“我只是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好的马儿。”
“我的这位马兄素来桀骜不驯,只与我情投意合。只因为我把它当作朋友,它就也把我当作了朋友。”胡醉道,“以礼相待,礼尚往来,这连马儿都懂得的道理,有些人,怎么就反而不知道呢?”
祁连鹰连称“惭愧”,道:“我相马驯马十余年,今日闻君一语,方知什么叫做真正的高手!”
胡醉也微笑着点了点头,道:“祁兄既已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也就可以放心地把马兄托付于你了。”
祁连鹰愕然道:“怎么?胡兄你不去残月马场?”
胡醉道:“待将马兄送往残月马场,与之作别之后,我再前往落花山庄养伤。”
祁连鹰心中对胡醉又是一番佩服:此人重伤之余,对一匹马儿却还是如此义气!真乃铮铮好男儿也!
落花山庄的庄主,就是残月马场的场主,江南最大的豪绅之一,惊飚动幕花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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