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哨马报远远傍山有红白标子数十杆,鞑兵万数屯住。张总兵传令,叫各军准备火器,前往厮杀。这些军士只说照旧例赶一赶儿,那个有甚厮杀肚肠,听了好生吃惊。却又尘头乱起,哨马来道:“鞑兵回标来了!”张总兵吩咐管火器官快放火器,众人果然看着尘,乒乒乓乓,把那鸟嘴佛郎狼机襄阳炮乱放一阵烟,打个不歇手。可煞作怪,打时鞑兵兜住马不来,都打个空,一放完,正待装放火药铅弹时,他人马风雨似来了。梁游击见了,便率兵首先砍杀,扑做一处,张总兵与颇总兵也率兵努力夹攻。争奈他逸我劳,我兵无必死之心,他却是惯战之士,正在酣战之时,忽然添出两支生力鞑兵,从旁杀来,一裹把官兵围在垓心,箭似雨点般射来。
总兵部下领兵指挥白云龙,他原领着本部兵,在后慢慢看风色,前边胜便乘势赶杀,不胜可以退避。这番鞑兵裹来,引兵一缩,早已缩出围外。千总陈大道,见虏兵势来得勇猛,怕迟些难以脱身,趁围未合,也只一溜,两个不顾总兵,一道烟先自走了。这边张总兵见兵马逃的逃,死的死,料道不支,叫道:“且杀出去!”梁游击便冲了锋,两个总兵做了后继,家丁簇拥,好不拼命相杀。争奈这些鞑子,凭着马,只顾乱拥将来,就是砍得他一两个人倒,一两匹马倒,他后边随即拥上来,并不肯退,任着这三个将官、三万兵奋勇冲杀,莫想肯退一步,让一条路儿。梁游击杀得性起,大声喊杀,身上中了五箭,全不在意,不料一箭复中咽喉,翻落马身死。颇总兵也带重伤落马,被马踏做肉泥。张总兵为要突围,苦苦冲杀,亦遭奴兵砍死。
草染英雄血,尘埋壮士身。野人收断戟,婺妇泣征人。
其余将士,逃的生,战的死。只一阵,把三个大将、百十员偏裨、三万兵士,并三万人资粮器械、盔甲马匹,都丧于奴酋。附近居民,无不逃入开原、铁岭、沈阳等处。守堡将士,都惶惑不自保。
总之,近来边将都是处堂燕雀,平日守不成个守,所以容易为夷人掩袭;到战也不成个战,自然至于覆败。卒使狡虏得以逞志逞强,喜孜孜不唯得了抚顺一城蓄积,还又得这一战军资,回军建州。丧师辱国,有不可胜言者。
运筹无壮略,一战竟舆尸。叹息民膏血,全为大盗资。
奴酋计袭抚顺,蓄谋已深,而以仓卒之师追之,适自败耳。主谓红旗催战,为败军之媒,则守土者将,任其虚而来,饱而去乎?恐如桢之坐视开铁,亦不任受罪也。
战有战气,聊以免罪,气先馁矣,何得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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