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哦,这样啊。
他说,我看到里面就一个号码,小老板,这个小老板是谁呢,之后我寻思了半天才想起,估计是你,但也肯定不了,谁知道会不会是她的哪个客户,终归打一打吧,因为我出来就想找你,别说,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有缘千里来相会。
他喝着喝着就大了舌头。
之后我把张国良送上了的士,我再三叮嘱师傅,一定要把我朋友送到家。师傅说,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张国良连连摆手让我回去,说,不用送了。我就是来看看你,看看就行了。
其实他与我说的远不止这些,不过都是我漠不关心的,他说他以后肯定是不会再干那一行了,也不是怕,就是图个安稳。他说,他想开出租,就是没钱。他说,林琳生了,生了一个闺女,他想去看看她。
时间尚早,我去到了一个地方,他的旁边已经被翻修过,像高档住宅区一样,唯独这边还是一幅荒草甸子的景象。这个地方我很久没来过了,但我还是一下子就找到了她的墓碑,野草太密,都漫过了我的膝盖,我拨开碑身上的枯藤,就像从前拨开她额前的刘海。我想,从前的我之所以会不惦念死者,也许是因为生命里没有消失过一个留下深刻印记的人。我曾经能够伸手将你留住,有太多衷肠要倾诉。后来我唯一能做到的,只有假装你没走,权当可怜自己。我拿手套擦了擦碑面上的灰尘,因为年久的日晒风吹,原本点上去的红漆都掉了。
我把手机放在碑前,含着一口气,想说些什么,却无从开口,也不知道是无话可说,还是想说的太多。我抚摸着她的墓碑,说,娜娜,行了,别挑剔了,田芳太难听了,我叫不出口。娜娜,我昨天又梦到你了。我
我顿了下来,又说,娜娜,我以后不能来看你了,你一定也希望我别来看你了吧。我
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一个逝去的人说话也会让我莫名的语塞。
我说,娜娜,你就这么厉害,总能让我说不出话来。
我摸了摸冰凉的碑面,说,再见了,娜娜。
回去以后我依旧过着我的蛰居生活,不过,仿佛所有的悲伤都被娜娜带走了。我换了桌面,把那段小视屏放到了回收站里了。我每天设计一些家具图纸,为的是下一次面试,这样做可以让考官觉得,我很认真,至于我是不是真的认真,你他妈知道个屁!
我回到了一个我习惯的生活状态,不迅猛,不拖沓,一个人掌握着节拍,都不需去刻意控制,想打阵地打阵地,想下快攻下快攻,想吃吃,想睡睡,异常从容。小屋里唯一的变化是我卖了一个家庭影院,但是从来不租碟放电影,他唯一的功能,就是放音乐,我下载了许多爱尔兰踢踏舞的音频,然后一放就是一天,他们欢乐而轻快,许多人听了以后都会不禁跟着手舞足蹈,至少我妈是这样的。我没有,我之所以播放他们,我只是想听那种我似乎永远无法企及的节奏。我还经常听英文歌曲,虽然听不懂,但是我就是求个糊涂,我也命苦,竟然从来没有一个杀手拿枪指着我的脑袋说,你知道的太多了。
一天我正在和一家公司的前台调情,突然王二就来了电话,我想不起我们是多久没有联系了。也是我犯贱,对他设置的无条件转接。
先是一阵沉默。因为太久没有联系,难免尴尬,他上来一句,你好。
我边笑边说,好好好,好久没听见你说话了。
他在那头一惊,说,是吗?还是那么性感吗?
我说,性感的一逼潦倒。
他也哈哈大笑。
我说,说吧,找我干什么。
他说,哎呀兄弟,为什么我找你就是要干什么呢。
我说,你不说我可挂了,我那还有个小姑娘需要灌溉呢。
他赶忙接嘴,哎哎哎,你来红楼吧,我是真有事求你,其实几个月之前就想拜托你了。但是你
我说,没事,我马上到,
我站在茶座的门口,他窝在最角落里面,形单影只可怜兮兮的,我触景生情,想要好好地挖苦他。他看到我来,向我招了招手。
我坐下刚要开口,他说,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我有些意外,这么客气干什么呢?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直说的。对了,谢谢你几个月前帮我。
他说,这么客气干什么呢,咱兄弟还用说这个。
我说,其实我也好奇,我不是把一个人打得挺重么?怎么没刁难我。
他说了一堆专业术语,我没听得整,大体意思是说因为我打得不过是一个城管,城管虽然是专业性很吃硬的职业,但是,因为他们的职业道德就是没有道德,所以,在上层建筑里最被瞧不起,也分量最低,所以打一个,赔点钱就没事。
我说,那钱?
他摆了摆手,没关系的,花你身上我愿意,但是我要告诉你,千万别有下次了,如果真有下次,有钱也不见得准能把你弄出来。
我说,嗯,明白,那你今天找我到底做什么?我如果能帮,肯定不推辞。
他扭了一下鼻子,说,不凡,哥哥知道你有些门道,我想让你帮我把车卖了。
我说,啊?
他说,我也不是需要钱,你拿去也成。我可能,可能又要结婚了。
我说,啊?
他慢慢地低下头,我看着这张胡须和横肉交织的脸,顿时吓尿,这难道是害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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