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下来吧,看我做一次。”
堇青依言退了下来,双眼紧紧盯着朵拉的一举一动,眼神认真得让朵拉一句“好好看着”都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了。
朵拉先将细绳在树上绕了两圈,然后又缓慢而仔细地打了一个活结,完成后测试般地扯了两下,转头说道:“就是这样,要试一次吗?”
“要。”如此干脆的回答倒让朵拉相信了她不是想装傻偷懒,而是真的想学习。
朵拉解开了结后爬下了树,然后将绳头又交给了堇青。不过堇青却是注意到,朵拉这么上上下下地折腾了半晌,现在气息已然变得粗重,表情也有些疲态。
“谢谢你。”堇青不确定人类世界中这句话适不适合用在此处,但她还是说了出来,在朵拉微微挑眉的目光中迅速攀爬了上去,然后笨拙地打了个结。
在堇青依指示将刚洗完的衣物挂上系绳,早晨这项工作也算是结束了。中午的午餐是杂粮面包,这是堇青第一次吃人类加工过的食物,她对于小麦粉加工过后会变成这样的味道而感到讶异不已。
“不好吃吗?”
“……很特别的味道。”两人在小屋中的小方桌前相对而坐。小屋里头的摆设十分简单,除了桌椅、床位之外,能称得上是家具只有靠着墙的那一整面大书柜了。
“不合胃口吗?”朵拉换了个问法。
“不。”堇青摇头,有些沉浸在这个关于食物的新发现中。
堇青吃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的,像是每次都将那味道品尝到了最后才舍得吞咽下去,但是看见朵拉吃完了才有些不舍地将最后一口放进嘴里。
原本朵拉自认年纪大了、看人的眼光应该已经很毒辣了,但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却令他完全摸不着头脑,似乎完全无法用常理来揣度。
“下午我要去教村里的孩子们读书写字,你可以来帮忙吗?”
“请让我帮忙。”如果说对于早上洗衣这件事本身只是觉得使用魔法可以得到更好的速度与成效,对于面包这样的智慧结晶便是确实让堇青感受到了冲击。
“你识字吗?如果懂的话就可以帮忙教几个孩子,我也能轻松一些。”
“我懂。”在堇青的记忆中,人类的文字其实是有很多分支的,不过在她漫长的生命中确实将大部分的人类语言给记忆了下来──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
朵拉盯着堇青瞧了好一会,忽然郑重地问:“……你真的是海勒家的女儿吗?”
“对。”
毫无迟疑的回答、没有任何动摇的眼神,这并非是说谎的技巧,而是神族缺乏人类那种容易变化的情绪。堇青是神族的异类,她拥有比其他同族更丰富的情感,但除了能感觉到使用谎言并不是好事并且必须小心说漏嘴之外,她并不会因此而感到心虚。
午餐过后,朵拉领着堇青走向村庄中央的方向,而她惹眼的程度依旧。原先村里来了个漂亮女孩的传闻只在一部份妇人及年轻人中流传,这路上吸引眼球的程度可以说用不了多久就全村都传遍了吧。
虽然途中不乏年轻男子对堇青投来痴迷的目光,但在朵拉的怒目之下却没有人胆敢上前来搭讪。
村里的教室设立在靠近中央的位置而不是郊区,除了因为怕森林跑出的野兽伤了孩子,那是一间略显破旧的低矮木屋,从前是村长的办公场所,后来临时做为教室使用,村长也就直接待在家了。
“朵拉婆婆!”
“朵拉婆婆!”
“老老师!”
“婆婆!”
朵拉一踏进小屋,纷乱的稚嫩叫喊声马上就热烈地传了出来。
“小鬼们,都吃饱了没?”这是朵拉的开场白。
“吃了!”一致的回答。
“今天开始上课之前,要先介绍个姊姊给你们认识。”朵拉说完,向旁一让。
一见到堇青,里头又是一阵喧闹,堇青也是这时才看清了里头的状况。屋子总共有四面对外窗,虽然外头看起来破旧,但内部整理得很整洁,地板也像是重新铺过的;除了进门后有个大空间供孩子们活动之外,右手边还有扇门通往另一个隔间。
靠近隔间墙壁的位置整齐摆着几张桌椅,从仔细叠起来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会经常动用的样子。
在堇青观察教室内部情况的时候,里头那群小萝卜头也睁着好奇的大眼仔细看着堇青的一举一动。
“你们好。”堇青很自然地露出一抹微笑,更是把孩子们看得一楞一楞的。当然,这些孩子并没有像路上年轻男子那样的男女之情,很单纯只是看到了从未见过的东西似的惊讶神情。
“大姊姊是神大人吗?”一个女孩睁着大眼问,堇青还记得她,她是昨天被堇青治愈的孩童之一,看起来大约只有六七岁,头发及肩、有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和圆呼呼的脸蛋。
“不是。”堇青短暂地停顿后马上否认,然后补充道:“我是来帮忙朵拉婆婆的,我叫堇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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