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人的生活方式的书多得数不胜数,而有关自杀的意义和方法的书却几乎没有。
在这样的现状下,从某种意义上说,敢于赴死就需要具有比向前看的求生愿望更多出几倍的能量和精力。
久木又一次痛感求死的艰难,开始理解了自杀者为何选择缢死或跳崖等在人们看来很不雅的死法了。
选择死的人,往往直到临死之前还不知怎样死为好,他们首先想到的是怎么死得痛快,死得不痛苦。
由于从来没有考虑过怎么死,所以事到临头,自杀者能想到的就只有从断崖或高楼、站台上往下跳这种方式了。
与此相比,缢死比较麻烦一些,需要冷静的意志和准备工作。此外,用煤气自杀也需要做些准备。而服毒的话,既不好弄毒药,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久木对于和凛子一起死已没有异议了,只是死的方法总也定不下来。
从九月中旬到月底,久木一直专注于这个问题。有一天,他突然记起了一个叫川端的朋友无意中说的一句话:“我那儿净是氰化钾……”
川端是久木高中时的同窗,大学时学的是理工科,现在饭田桥环境分析中心的研究所工作。
去年秋天的同学会时见过他,他是久木高中时最好的朋友,现在也是无话不谈的挚友。
久木给川端打了电话,正巧他下午有空。于是,久木说下午去找他有点事,借口是关于一部小说里描写用毒药杀人的内容。自己不懂得这方面的知识,想就这个问题向他请教一下。
川端的专业是分析化学,现为主任研究员。久木到了研究所后,被人领到了他位于三楼的办公室。
“好久没见啦。”
身穿白大褂的川端高兴地把久木迎了进去,聊了一会儿熟人的见闻,久木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久木的问题是,用氰化钾毒死人的时候,是放进红茶里的,那么被害者难道喝不出怪味儿吗?如果喝得出来的话,放到什么饮料里比较好?
川端以为久木还在出版社工作,毫不怀疑地做了解答。
他说:“毒药有一种苦涩味儿,用红茶的话,容易察觉,所以下到浓咖啡或甜果汁里就喝不出来了。”
久木提出想看看氰化钾什么样,川端马上从放在角落的药柜里拿出了一个十厘米高的瓶子来。
可能是为了遮光,瓶子是褐色的,瓶子的标签上写着“实验用药”的字样,以及英文的毒品名称“yanide”和“特级·氰化钾”。
“倒出点来给你看看吧。”
川端在桌子上铺了一张纸,上面又铺了一层包药纸,然后戴上胶皮手套,打开瓶盖。他把瓶子稍稍倾斜了一下,往纸上倒出了两个红小豆大小的白色颗粒和一些白粉。
“这些能毒死多少人……”
“这种毒药纯度高,一小勺就足以杀死四五个人。”
久木吃惊地看着这些白色的粉粒。
看表面没有什么特别,跟白砂糖或食盐一模一样,可是据说只要用指尖蘸上点舔一下,就能置人于死地。
这么美丽的白色粉末竟然有这么大的魔力,久木恐惧地看着它。这时电话铃响了,川端去里面接电话。
中间隔着一道屏风,久木在一进门处的沙发上坐着,而川端在里面接着电话。
久木忽然想要偷一点白粉。
一小勺就足够了,把它包进纸巾里带走就行了。
要偷的话现在正是机会,可是他害怕得不敢出手。
川端打完电话回来对他说:“我到隔壁的研究室去一下,你在这儿先等一会儿。”
大概是有什么急事吧。等到川端的脚步声远去后,久木下了决心,学着川端的样子,戴上手套,又看了看屋子里确实没有人,就拿了一张包药纸,拨了一点白粉包起来,然后又包了好几层纸巾,迅速把它塞进内衣口袋里。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抽着烟,等川端回来。
“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川端回来了,又问了声:“这个可以了吧?”就把白粉倒回了瓶子。
久木尽力平静地问道:“这种东西能随便买到吗?”
“一般的人不行,这是我们实验用的药,有需要的话,就给我们送来。”
标签上印着“二十五克”和制药厂的名字。
“有没有不小心喝错的时候?”
“没有。不过,以前也有人做实验时沾在手上,忘记洗手,舔了以后毒死的。”
“这么容易致死吗?”
“这是最厉害的一种毒药了,它能阻断呼吸中枢,几乎是猝死,最多一两分钟就能死。”
久木越听越坐不住了。
坐在咖啡店的角落里,久木用手轻轻摸了一下内衣的口袋。
这个西服的内衣口袋里,装着刚才从川端那儿偷来的纸包。据川端介绍,一小勺能毒死四五个人,那么这一小包就能杀死十个人。
自己身上装着这么大剂量的毒药,使久木害怕起来。于是,想找个店休息一下,不知不觉来到了银座这个热闹的地方。也许潜意识里希望到欢声笑语的人群中来平静自己的情绪吧。
久木喝着咖啡以使自己镇定下来,脑子里却一再想起刚才去研究所的事。
久木把纸包放进口袋后,没待多久就离开了研究所,川端会不会起疑心呢?他把药倒回瓶里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说,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只是自己走得过于匆忙,有些不大自然。
可是干了这么大的坏事,哪儿还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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