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铎哥拿起酒杯,又跟我喝了一口,他接着说道,“那天我砍了会社之后,大风他们把会社送到医院,我躺在床上寻思着,既然把会社都办了,就一不做二不休把张老大也做了,那天晚上风特别大,呼呼地一直在作响,我埋伏在走廊门口,我亲眼看见躲在对面的哥们先跳了出来,疯了似的朝着张老大一通乱砍,手指头、手腕全部被砍断了,鲜血飞溅的四处都是。”
铎哥随后又举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两个人把剩下的小半杯白酒一饮而尽,他接着说道,“我看到张老大倒在血泊里,心里特别亢奋,特别过瘾,特别想上去补几刀,这孙子早就该死,不是那哥们杀了他,就是我杀了他,只不过我动手慢了一点。”
两盘菜吃的差不多了,铎哥又点了两盘菜,他又跟老板要了一瓶酒,给他自己倒了一杯,又给我倒了一杯,我百般阻拦也阻拦不住,也只好接着跟他继续喝了,反正最近一段时间也是闲着无事。
酒桌上陷入了僵持状态,刚才聊天的内容太过于血腥,震惊的我也不知道继续说些什么,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考的怎么样?”
“能怎么样?就是那么回事呗,你走了之后,我都没摸过书本!”
“宿舍环境确实没法学习,搬出来吧。”
他笑了,说道,“你以为我搬出去,就能学习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谁都能重新开始。”
他把长长的头发,用手向后一捋,额头和头皮之间长长伤疤露了出来,说道,“这块缝了13针,我的天灵盖差点没揭开,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头疼的像要炸开似的,更别说学习了,我现在就是个废人。”
说罢,他眼泪快下了,拿起酒杯,跟我喝了小半杯,我说道,“去找个大夫看看吧,也会治好的。”
“看病需要钱。”
“会哥不是赔你钱了吗?还有丹彤的钱。”
“拿点钱够干什么?”
“那也不少了。”
“你也为我像你似的天天吃学生餐、吃方便面、啃馒头吗?”
“咱们以前不是这样吗?”
“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怎么不一样了,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他看看了我,拿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我也随着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我接着说道,“咱们俩跟六个月前没什么不同,只要下决心没有什么可以改变的。”
“你、我都改变了,永远回不到从前了!”
他接着说道,“这都是命,外伤可以痊愈,心魔难以根除,我现在拿起刀就想砍人,拿起书本就头疼欲碎,城里的诱惑实在太大了,每天吃喝玩乐、花天酒地惯了,让我再回到天天啃馒头、吃泡面日子,可能吗?”
“只要想改变,没有什么不可能?”
“为什么要改变?上大学就会改变命运?”
“起码是有机会把。”
“没有,好工作、好职业都是风比、闵比、琪比这样有权有势的人准备的,咱们这样的人即使进了大城市,也是在城里最底层活着,何不依靠他们权利,借力打力创下自己的家业?”铎哥推心置腹的说道。
我木讷了,不知道如何回到铎哥,我的思虑确实远不如铎哥深刻,他的话如同鞭子一样反复的鞭打我,上大学无非是为了谋一份好职业,可在人情社会盘根错节的关系网面前,一个农村子弟想要冲破枷锁的束缚实在太难了。
我举起酒杯,把剩下的酒一干而尽,铎哥也陪着我喝光了,两个人又要了一碗米饭,吃光了剩下的菜,铎哥掏出成沓的现金结了账,最后我们俩相互搀扶着走出饭店,走到校门口挥手而别。
第二天早晨,我发现羽绒服兜里多了两百块钱,肯定是昨天临分手时,铎哥塞进我兜里的,我跳墙追到学生宿舍,宿舍里空空如也,宿舍人告诉我,今天早晨风哥开车把他送走了。
我回到家了,把一百钱递到父母手里,含辛茹苦的父母眼角里露出了泪花,一劲儿说“儿子长大了,儿子长大了。”看着父母幸福表情,我心里在无数次默默的感激着铎哥,不知道这个几月假期里,他过得怎么样。
在老家焦急的等待一周之后,我期末考试成绩单终于邮了过来,我怕考的很差,让父母担心我的成绩,我特意把成绩单邮寄到我初中同学家里,当怀着忐忑心情打开成绩单时,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地,这个年可以安静的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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