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会
六年后,三月间,正是草长莺飞的时候,江南晖州荟子胡同,最里面的一个小院中,曲梅正坐在院中泡茶。秦劼坐在她旁边,两人挨得很近。
曲梅泡好了茶,端起一杯正要给秦劼,院门声音略显尖锐地响了起来。他俩抬头看去,却是温泊回来了,他的动作略大,脚步有一点急切。
曲梅放下了茶杯,疑惑地看向温泊,温泊走上前来,不等坐下,就说:“夫人来了!”
他抛下这个炸弹就坐下端起曲梅刚泡的茶一饮而尽,还拎起茶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曲梅坐着看着他,却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夫人?
“肖情几个也都跟了过来,刚才我本来是要去城外农场的,走到半路却收到了肖情的传音纸鹤,只说这次夫人也来了,他们几个也都来了。”温泊坐在曲梅对面,他端着茶杯,抬头一看曲梅愣怔的样子,只好又说了几句。
曲梅听了,猛地站起来,想要抬脚却又坐下了。
“母亲真的来了?”她的表情不见喜色,倒是仓皇得很,她又看着秦劼道:“母亲真的来了?”
秦劼此刻拉着她的手,只恨石凳之间的距离太远,不能抱抱她,嘴里却肯定道:“母亲来看你了,你不高兴吗?”
曲梅的眼泪一下奔涌而出,嘴角却翘起来,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站起来,拉着秦劼的胳膊道:“母亲来了!”又跑到温泊跟前道:“母亲来了!”秦劼和温泊都只好“嗯嗯嗯”地应着她。
说了几次,她又来来回回地在院里走,嘴里不停地碎碎念,一会儿又赶紧问温泊:“那母亲现在在那呢?我们去找她吧。”
温泊不急不慢地笑道:“不用急,我已经回了传音纸鹤,跟他们约了京郊见。咱们在这里的几处下处,眼下也就京郊那一处还完整地留着,也只有那里合适接待夫人了。”
“是是是,这里太小了,但是母亲带来的随从也住不下,更不用说其他几处已经都荒废了。”曲梅连连应道。
刚说完,又急切道:“那咱们现在就走吧,还在这里干什么,别让母亲等急了。”
温泊冲她笑道:“这不是怕你太激动,从飞剑上掉下来嘛。”
曲梅想要瞪他个白眼,谁知笑得太开心,白眼却是翻不出来来了,只好道:“去去去,你才掉下来呢!我只要搭阿秦的顺风剑就行了,保证又稳又快。”
温泊笑着摇摇头,跟秦劼两个施了个障眼法,就腾空而起了。当然,秦劼抱着曲梅一起的。曲梅这几年虽然修炼刻苦,并且山南海北地跑来跑去,到处混在凡人堆里体验生活,但是修为在她的压制下也只到了筑基大圆满,要说成就金丹,还要等待时机。平时就不说了,爱怎么赶路就怎么赶路,今天却是一定要最快的。所以不管怎么样,她肯定是要秦劼带的。
下面这个小院子,虽然最近他们落脚在这里,其实里面没什么东西,不过都是些凡物罢了,丢下也就丢下了,没什么可惜的。
三人急赶慢赶,差不多半天就到了京郊,却没看到又别的人,温泊安慰道:“想来夫人可能在清灵山那边,离这儿有些远,再等等吧。”
曲梅点点头没说话,此时她的激动落下去了,真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心里虽然还是欢喜的,却也十分担忧。当时她只管走了,也不知道父亲和母亲是怎么应对的,有没有在花家那里和几个长老那里吃亏?
她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温泊和秦劼眼前转来转去,伸长了脖子等着,心里又是盼又是怯。
秦劼因着跟她又契约的缘故,心里有点明白她的忧虑,他上前去轻轻抱着她,安慰道:“不要担心,想来这次母亲能够带着肖情他们跨界来到这里,家里一定没什么事的。”这也有些张扬了,倘若母亲没有把握住局势的话,肯定不能如此肆意行事。
后面的话秦劼没说,但是曲梅也明白,她脑子没生锈,就是心里长草,怎么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就像是考试卷子写得糊里糊涂,虽然老师一再安慰改卷子很宽松,可是结果一日不出来,心就一日放不下来。
正胡思乱想着,神识里感觉外面有些异样,三人忙迎出来,果然是刘氏带着些人来了。曲梅却只看到了领头的刘氏,她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因为出门的缘故,衣服首饰都更亮堂一些。在家的时候,她不怎么见她这样穿戴,总是家常简单的时候更多。
曲梅跑上前去,刘氏也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曲梅抱住刘氏的腰,嘴里叫着“娘——”,就要往下滑,刘氏捞住了她。也幸亏修仙都是大力士,不然当妈的还真捞不住这么大个闺女。
她抹着她的头道:“小九长高了……”往下说不下去了。这个外柔内刚的母亲,此刻也哽住了。女儿长大了,做母亲的却没能陪在身边,怎么能不难受呢?
还是温泊上前来,道:“夫人,不如先进去再说话吧。”
刘氏应着带头往里走去,道:“温泊,你不错,把小九照顾得不错。”
温泊只说应该的,一边引着众人进去,最后到了外院最大的会客厅,请众人都坐了,小厮们上了茶。还没喝上,刘氏就道:“这一路大家也都辛苦了,温泊,你给众人安排地方休息吧,要叙旧明天也不迟。”
随从们连连道:“确实累了”,“谢夫人”,等等。不到五分钟,就散了个干干净净。温泊也因为要去给这些人安排地方,随同众人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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