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焓又笑道:“当然,这件事很重大。你可以好好考虑。今天只是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孙先生。”谭铮觉得这导演简直是在开玩笑:“今天有要事,我们改日再谈……”
“如果有这个机会拍电影的话,那不胜荣幸。”程昙淡淡道:“但我现在已经不是个盲人,如果你们只要想要一个盲人演员,那我现在肯定不适合。”
孙焓这才发现,面前的男子眼睛不是瞎的。奇怪,虽然不是瞎的,却感觉他的眼神没什么光彩,很呆滞,很平静的感觉。以至于他到现在才发觉,程昙已经复明了。但复明是好事,如果是个瞎子,那么合作起来肯定很困难。
更困难的是,把他捧上去,他会因为看不见而掉下来。
现在,孙焓没有这个顾虑了,更坚定了合作的心:“没想到程先生你复明了,那更好不过。”
事情就这么谈妥了,程昙愿意合作。对于他这么突如其来的邀请拍片,程昙也没表现出来多大的惊讶和激情。这和他之前接触的男演员很不一样,当他们获知自己有机会拍大片的时候,无不表现的欣喜若狂,可程昙全程表情都很淡。
送走了孙焓,谭铮这才跟程昙说了麦迪的事情。麦迪老迈垂危,已经不行了,只能拖一天是一天,也不知道哪一天就忽然离去了。所以,能多见它一天是一天,他也不隐瞒,说完了就道:“程大哥,我去安排一下。”
他不忍心看程昙接下来的表情。
半天后,他们就到了麦迪的第一任寄养家庭去。
这里是一处不大的别墅,但配套的庭院说明了庭院的主人是个有钱人。
在上海,能买得起别墅,养得起宠物狗的人都非常有钱。这里的主人李先生就是一位富裕的退休教授,他是麦迪的第一任主人。
但李先生收养麦迪,也是有原因的。
十几年前,他的老伴儿老迈,得了白内障,视力下降到0.05。老教授就寻思着自己培养一条导盲犬送给老伴儿,万一自己不在了,还有狗狗可以帮助老伴儿生活。那时候,上海还没有专门的导盲犬培训机构。他买的小拉布拉多犬,都是自己进行训练的,培训的效果颇好。一岁不到,小狗就可以听懂他的十多种指令了。
他给这一条小狗取名叫做明明,意为光明。但明明才一岁半的时候,老伴儿就得了癌症去世了。而这时候,上海的导盲犬机构也成立了。李教授就把明明送到了导盲犬中心,希望这一条小狗可以帮助更多失明的人。明明到了那里之后,就换了其他的师傅来教导了。又改名叫做小麦。因为它的毛色就跟成熟的小麦那般金黄丰满。
五年后,当明明到了新主人手上的时候就改名叫做麦迪。
这是导盲犬的规矩,一个名字一段旅程。而到了老年,可以重新叫回乳名。
老教授接待他们的时候,就说道:“明明啊……它离开我好多年啦,回来的时候,跟我一样老了。程先生,多谢你陪了它这一生。”
程昙的嘴唇发颤:“是我该多谢它。”
说着,他的肩膀已经开始发抖,似乎已经压抑不住什么感情。
老教授摇了摇头:“小伙子,你也别伤心……生老病死,人生常态……我老伴儿就说过,她走了,我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人嘛,该朝前看……明明就在院子里晒太阳,你们去看看它吧,它还喜欢玩小时候我老伴儿买的那个布偶。”
李先生说人生常态,却张口闭口不离老伴儿。而老伴儿黑白色的遗像就在墙上挂着。
仆人打开了院子的门,引着他们去到了那一片开阔的草坪上。
麦迪躺在一张毛毯上,伸着舌头喘息,气息微弱的很,似乎随时都会断了。
程昙蹲了下来,伸出手放在了爱犬的嘴边,麦迪闻了闻他的手,浑浊的老眼忽然睁得很大,然后“嗷呜”了一声,挣扎着要睡在主人的脚边。而程昙将它抱了起来,麦迪就用鼻子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杂乱的呼吸声,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程昙这才看到了爱犬的样子,它的毛色真的是金黄色的。眼睛外圈是黑的,眼珠子反倒是白的。
它瘦了许多,他还记得上一次抱住它的分量。如今,毛皮下面似乎只剩下了一把把的骨头了。
岁月不饶人。它来的时候,是一条活泼年轻的小狗,它走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它的样子。但是刚刚才能看见,就要面对永别。这样的事情,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就像一个懦夫那样,只能接受这样的命运,被时间所摆布。
“麦迪,这一辈子辛苦你了。”
他把麦迪抱进了房间,李教授家有一家钢琴。他想为自己的挚友,最后弹奏一首安魂曲。
舒缓的曲子悠悠扬扬地响了起来。像是一地的枫叶飘落而下,有种悠长而匆忙的别离思绪。
许多年里面,他就这么独自一个人弹钢琴,麦迪就这么听着。从他还是个稚嫩少年时代开始,直到现在,渐渐开始步入了中年的门槛。
狗狗似乎听懂了他曲子中的感情,摇着尾巴,然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当天晚上,麦迪在这一个静美的庭院里去世了。
一辈子似乎很长,也似乎很短。他已经分不清这些长短的概念,但两个月里,他已经经历了两次一辈子的离别。总觉得,以前的日子里太多值得珍惜的,都没有去珍惜。但是时间不可以倒流,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用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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