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歆”的声音渐渐变得凝重起来:“然后有一次……他爸爸卖鱼被一群城管发现了。那个城市里,许多城管工作其实都是劳务公司承包的,他们其实就是社会上的一群流氓,仗着一个城管的身份作威作福。不幸的是,她爸爸遇到的就是这样的城管……然后田家的鱼都被那群流氓踩死了扔进了垃圾桶。还把田爸打成了重伤……”
程昙的呼吸开始沉重,自从田溪去世后,他以为心脏已经麻木了,却还是会不自觉地抽痛。
“潘歆”继续说道:“当时,田姐就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因为田爸告诫过她了:城管来了,不许说你是我的女儿。”
程昙的声音沙哑,他甚至不敢问:“后来她爸爸怎么样了?”
“田爸的身上多处骨折,家里没有钱,他只能躺在床上等死。”田沁的眼泪婆娑,这是她最深沉的回忆,尽管那时候年纪还小,却知道爸爸吐着血等死是什么样的景象。这也导致了她成为了力争上流,不甘人下的那种女人。
“当时,田姐才八岁。她也懂了一些事了。她知道怎么样才可以讨一个公道……第二天,她没有上学,自己拿着家里剩下来的几枚硬币,坐着公交车去了城里面。那是她第一次进城,一边打听,一边摸索着,晚上才找到了当地的新闻社。”
陈哲张了张口,他想说什么却忍住了。
“潘歆”继续说道:“当时,新闻社里面没有什么人了,她想找记者曝光爸爸被打的事情,要媒体为自己家讨回公道。可是门卫拦着不让她进去,她没办法,就跪在了那一家新闻社的前面……跪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有一个人来了。”
纵然看惯了世情冷暖,听到这一段话,连陈哲都不禁红了眼眶。
程昙的身体更是不由自主地发抖,他们都是苦难中打熬过的人,但是田溪经历过的,那都是他们所难以想象的艰辛和煎熬。
“那人是个记者,正赶过来上夜班的。他听了田溪的陈诉,就告诉她:小姑娘,身为记者,我一定会替你们家讨回公道的。结果第二天,就是这个记者起草了一份新闻,把城管打渔夫致人重伤的消息给捅了出来。到了晚上,我们市的电视台都报道了这件事……后来,田姐的爸爸就被送到了医院里,捡回来了一条命。”
田沁收拾了一下心情,继续道:“从那以后,田溪她就坚定了一个信念。记者都是伸展正义的英雄,长大了她也要做一名记者。”
凡事有因必有果,因果之间,却是从前种下的一段难忘的缘。如果没有那个伸展正义的记者,如果没有那悲惨的一天,或许,像她这么聪慧可人的女子,应该只是一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而已。不会存了什么当记者的念头。
你有没有过那种体验?黑暗中抓住了一束光,然后就情不自禁地迷恋上那一束光明。然后,自己也想要变成那样崇高和善良的存在——而这么多年来,只有田沁知道她心底执念的由来。也只有她这个亲妹妹真正理解姐姐。
“所以……田溪她要当记者,不是什么心血来潮。好长一段时间,那就是她的精神动力。”
田沁沉默了一段,像是岁月掀开了一页纸,却还是满目疮痍:“后来,她努力考上了好大学的国际新闻系。一路顺风到了大四实习的时候……命运又跟她开了个玩笑,让她遇到了一桩杀人案。这个案子,其实从头到尾,她都是无辜的。”
陈哲已经点了一支烟,他从不在沁沁相映直播间抽烟的,现在例外。
“那是一个叫做溧水的小城市,姐姐被分派到了那里的报社当实习记者……同去的还有三个学生,一个叫做周小磊,一个叫做孟娇娇,还有一个叫做李勋。周小磊是田姐的学长和对手,李勋是田姐在社团里带的学弟,孟娇娇是田姐的舍友和闺蜜……本来,他们安安静静在报社里工作了一年,都没出什么风波。眼看就要毕业了……”
接下来的事情,却是涉及到一桩隐晦的杀人案。
“那是一天晚上,报社里来了两个农民工,两个人身上都有伤痕。说自己讨薪被老板打了,要媒体来为他们讨回公道。当时值班的是田姐,她立即接待了这两个农民工,后来,孟娇娇他们三个也到岗了。四个人一起询问了事情的经过,新闻稿子是田姐起草的。写完了以后,田溪不赞成发表。说要调查调查再发表。”
田沁微微叹息:“但是周小磊煽动了其他人,他们将田姐的稿子发表了……结果,就在发表新闻的当天,报纸上的两个农民工的尸体就在河里被发现了。”
程昙的手握紧成了拳,他不知道,他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
“农民工遇害了,根据调查两具尸体都有被捆绑勒死的痕迹。而那个工厂的厂长是第一嫌疑人。尽管厂长说自己是无辜的,但是没人相信他的话……加之那天晚上行动不明,他就成了罪犯的候选人。警察也传唤他来调查……第一次调查,因为证据不足给放了。但是民怨沸腾,事情闹得全国皆知,当地警方不得不让厂长第二次来调查,这一次,记者们没放过那个厂长,把他的家产,儿女都曝光在大众的眼皮底下……”
似乎,那些疯了事情还历历在目。田沁闭上了眼睛:“后来……厂长受不了压力,就跳楼自杀了。自杀前留下遗书说,当初误报的记者,和真正的罪犯都不得好死,他会在地狱里等着他们的。就在这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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