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初冬,天很冷。
北京市大兴区派出所冰冷的瓷砖地板里透出丝丝渗骨的寒气。不知为何,接近零度的气候了,这里依然没有开暖气。
“你叫什么名字?”坐在电脑前,一名看上去有些微胖的民警询问道。
“莫弯弯。”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有些清瘦的女生小声答道。
“嗯。”民警微微有些笨拙的手在键盘上敲了一阵子,终于敲出了这三个字。
莫弯弯偷偷瞄了他一眼,觉得他打字速度有点慢,于是站起来,“警察哥哥,需不需要我帮你?”
“不用不用,你坐在那里就好。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对了,身份证带了吗?出示一下。”民警问道。
莫弯弯立马从钱包里掏出身份证,颤抖着递给他,接着胆战心惊地看着他输入自己的身份证号码。
民警折腾了一阵子,回头问道:“你在网上发了个帖子说要自杀。但经我们走访调查,这事并没发生。请问你为什么要自杀啊?”
“啊……”莫弯弯惊了一下,“我、我是开玩笑的。”
“那你当时有没有这个想法呢?”民警问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莫弯弯连忙摇头。如果让派出所在她的档案上记上“曾想自杀”这么一笔,那她以后出国、找工作,就悲剧大了,所以她立马就澄清了此事。
“那你上网发这个帖子干嘛啊?是出于什么心态啊?”民警问道。
莫弯弯想了想,答道:“我就是出于好奇的心态,编了个故事。其实我平时喜欢写小说,有时候发帖子,写着写着就变成了小说描写手法……这个帖子真的是开玩笑,我真的没有自杀的倾向。”
民警忽然回头,恶狠狠地道:“开玩笑?如果我拘留你,你乐意不?”
莫弯弯脸上的神情瞬间凝结了,“我……”
民警哼了一声,“去外面等结果吧。”
莫弯弯怯生生地站起来,问道:“警察哥哥,这事……”
民警哼了一声,“我得跟上级汇报,你坐在外面等着吧。”
莫弯弯动了动嘴,还想探出什么消息,但是看见民警生气的脸,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她自觉地带上门,颤抖着走了出去。在她刚迈出门的那一瞬间,她看到门外好几张脸都用充满了怪异的神情望着她,似乎在看一个神经病。
莫弯弯找了一张蓝色的塑料板凳坐,煎熬地望着对面的白色水泥墙。
“哎……”莫弯弯抬头看天,一声长叹。
都怪自己手贱,两个月前无聊手贱,想考验一下自己写作功底,就在网上发了一个帖子,内容大抵是:“失恋了,很痛苦,想自杀。”帖子里声泪俱下地描绘了一个痴情的家伙如何被人踹了,如何伤心,然后想自杀,并询问何种死法不痛苦。
发完之后,不知道哪个网友还给她整理一个“脱水版”。
热爱编故事的莫弯弯不知道发了一个玩笑贴,竟然会被警方知获,还在两个月后上门寻访……虽然有点晚了,但是莫弯弯还是很感激北京市民警办事认真负责的态度。
她在门外等了两小时,屋里的民警还没通知她。眼看着其他有民事纠纷的百姓们一个个离开,只有自己坐了两小时冷板凳。莫弯弯终于沉不住气了,她探头望向民警,问道:“警察哥哥,请问这事……”
话还没说完,民警操着熟练的北京腔回答她:“等着吧。”语气极其干脆利落。
莫弯弯叹了一口气,乖乖地退出去。
不得不说,莫弯弯其实是个乖巧的女孩子。她长得清秀乖巧,性格聪明伶俐。从小到大,她都是乖乖女,不闯祸、不做坏事,性格要强,成绩优秀,多才多艺,一直都是父母逢人便夸的骄傲。若说她有什么硬伤和缺点,大概就是有点幼稚吧……
“你说怎么回事啊!”莫弯弯气不过,一脚踢向旁边的下水管,“咚”地一下,水管没疼,脚趾头倒是疼了,“平时写小说写啊写啊写得手都断了,怎么就没人签约没人看?这会儿乱编个八卦故事,哗啦啦地吸引来了一堆人,真是逗比啊!”
莫弯弯有些委屈,又觉得自己有些倒霉。但她也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做错了事。她只得一边捂着自己被撞疼的脚趾头,一边眼巴巴地望向警察局。
此刻,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晚上18点,人们三三两两地回家了。莫弯弯忍不住,终于凑到民警面前,问道:“警察哥哥,我等了好久了,这事有结果了吗?”
民警说:“嗯,你很想回去是吧?”
莫弯弯咽了一下口水,怯生生地点点头。
民警抬起头,用一种很随意的眼神扫了扫她,道:“好,那你叫一个同学来带你走。”
莫弯弯一怔,“叫一个同学?为什么!”
民警道:“我得教育教育你同学,让他们多陪陪你,省的你每天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顺便以后多监督监督你的言行举止。”
监督?
听到这个词,莫弯弯眉头一皱,忽然感觉滋味不太对。
她认真地看着民警,道:“民警哥哥,我保证以后不再犯。同学……就不用叫了吧。这事让大家知道了,实在是太丢脸了……”
民警“嘿”地一声冷笑,抬起脸,脸上的肉轻轻颤抖着,“这时候你又知道丢脸了?发帖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现在的大学生,实在是太缺教育了。不行,你必须得叫一个同学过来才能回去!”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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