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循声探望,叫声来自大殿后侧的小院,有一条长廊直通后院小门,穿过小门有条十米石径,尽头分两条道,一条往下,可去三圣殿,也可下山。一条往上,是一片幽深的竹林,竹林深处为方丈室。
山上的环境我早已很熟悉,但此时此刻望着后面黑黝黝的小院,听着不断传来的时高时低的猫叫,甚是碜人。要不要过去看看呢?我不禁犹疑起来。
“咳咳--”黑暗深处传来两声短促的咳嗽。猫叫陡然而止,无声无息消失在夜色中。
我一喜,有人来了。
“喂!老姚么?老姚--”我压着嗓子冲后院喊。老姚是大雄宝殿所在院落的值班工人,另外还有一位徐阿姨。俩人负责此院和俩殿的清洁卫生。老姚年过六十,晚上睡不着时喜欢上山溜达,我碰见过几次。
没有回音。再问,仍无人回答。却隐约听得悉悉索索。似人急行时衣袂带起的风。贼?鬼?管它什么东西,本人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一身正气震山河我怕谁?我连着相机一起扛起三脚架,大踏步向后院走去。
大殿左面绕过去便是后院,我没有直接穿进院子,而是沿墙步入长廊。廊檐低矮,古树参天,月光竟照不到这里。眼前一片漆黑,仿佛即将踏入无底深渊,没来由一阵恐慌,我驻足摸了摸裤兜,手机竟忘了带。只好站在黑暗中慢慢适应,过了大约十几秒,视野中渐渐有了层次,依稀辩得建筑轮廓和山石树木。我慢慢转头,看向院子,整个人就惊住了。
微弱的天光下,一个人影正佝偻着,慢吞吞的,一下一下的,在,扫,地!
是的!没看错。扫地!我与他相距不到五米,绝对不是幻觉。
谁呢?大殿的老姚?三圣殿的老万?观音殿的老徐?山门的老王?……把庙里的工人挨个搜索了一遍,谁都对不上号。
我轻咳了一下,故意发出点声音。
“喂!谁大半夜还在扫地呢?”我冲那人喊道。他恍若未闻,继续扫着。
“--老姚,是不是你?”我再一次喊。
仍然不回应,连动作都未停顿一下。
我停止了喊叫。目前的景象让我搞不清状况,我在考虑要不要走近去瞧个清楚究竟是谁在这装神弄鬼。
后门外的石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着越来越近,一束强光打进长廊。
“谁?”我问。
光束打向我,我一下睁不开眼,拿手挡了挡。
“小唐,你在这黑咕隆咚的地儿干嘛?”对方说话了。听声音是保安李大同,我暗中舒了口气,紧张的心情瞬间放松。为了防贼潜进寺院偷盗,寺院的夜班保安每隔两小时巡一次山。今天李大同当值,这会上来巡山了。
“呵呵,今天十五,天气好上来拍点夜景。”我答道。“李师傅今天你值班呀?辛苦了哦。”
“是的。不辛苦,习惯了。”李大同一边走一边说着话,走到我跟前。
“拍得怎么样了?这里黑得啥也看不见能拍啥啊?”李大同用手电照了照我的摄影器材,问道。
“还没拍呢呵呵!本来在殿前准备拍月亮,刚有个人在这边扫地,过来看看。”我指了指院子。
“扫地?不会吧?”李大同顺着我指的方向将手电光打过去。
院子空空如也,人踪杳无。唯地面散落着一些树叶,残花,一棵正盛开的玉兰树,一个盛水的石缸,靠山壁还有棵几百年的老槐树,院角堆杂物的地方斜靠着一把扫帚。
我愣住:“见鬼了,刚才还在呢!”
李大同将电筒光向四周扫了两圈,笑了。“你小子肯定看花了眼,半夜三更谁还会扫地。”
“真的看见了……”我有些底气不足,怀疑刚才是不是真的幻觉了。
李大同无心逗留,问我要不要一起下山。这时我也没了拍摄兴趣,便收起相机和他一起走。就在步出后院小门之际,我脑子一抽,又回头向院里扫了一眼。
一个人影悄然伫立在玉兰树下。
我抢过李大同手中的电筒照向玉兰树,什么鬼?分明是一把扫帚。
“呵呵!又看错了。”我讪笑着把电筒还给李大同。李大同笑着摇摇头,对我的一惊一乍表示极大不屑。
回到宿舍,回想今晚所见,总觉得怪怪的。尤其离开的时候,有哪点不对劲。
一把扫帚,怎会看成个人?
对了,那把扫帚,不是应该在院角么?
细思恐极。我打了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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