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子夏在山坡上转了好几圈,眼看太阳逐渐西斜,风打着卷吹起来,吹得薄子夏身上发冷。她走入树林中避风,听到枯枝在头顶簌簌作响,有雪从树枝上被风吹落下来。薄子夏转过脸,见合德依然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薄子夏心里有点发憷,生怕合德跟着跟着没耐性了就冲过来把她捅死。她有心要甩掉合德,便加快脚步,专挑难行的地方走,在林中兜着圈子。每当薄子夏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到身后合德已经不见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地笑起来,就见合德转过一棵树干,依然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这家伙看来是甩不掉了吗?薄子夏暗骂了一句。虽然一无所获,但好歹也在山坡上转了小半天,应当可以回去交差的。她抬头大致辨别了方向,便小心地拨开脚下纠缠绊脚的灌木,准备返回厉鬼道。
不知道在密林中走了多久,树影密密匝匝,也看不见路,薄子夏越发感觉不对劲。雪被翻得纷乱,加上光线越来越暗,她不知道在林子中转了多久,该不会是迷路了吧?薄子夏从腰间解下刀,在一旁的树干上用力刻下记号。
她低着头艰难地踩雪往前走。太阳西偏,林中暗了下来。薄子夏心里越来越急,因为走得匆忙,身上连燧石火把之类的东西都没有带。万一需要在雪坡上蹲个一夜,非冻死不可。她假装仰起脸去看日头,悄悄往身后瞥了一眼,见合德就站在不远处,薄子夏停步她亦停步,只是看不清合德脸上的表情。
走了约小半个时辰,薄子夏瞧见眼前雪地被踩踏过,一侧的大树上有薄子夏不久前斫下的痕迹。她叹了一声,倚着树干坐下来。
合德缓缓走到薄子夏面前。她手中提着风灯,灯火幽幽闪烁。
“迷路了?”她问,语气平淡。薄子夏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望向远处看不清的树林边际,没在朦胧和冰冷的雾气当中。合德左手拿着风灯,将右手伸向了薄子夏;薄子夏微微一怔,却并没有去抓住她的手。
“姐姐,你曾经就是这样对我伸出手的。”合德的声音很低,甚至盖不过积雪从树枝上落下来的轻响,“三年前的景象,我都清清楚楚地记得。你就是这样对我伸出手,然后牵着我走。”
薄子夏没有动,合德的右手也就一直僵在半空,但她却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也许是在你对我伸出手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也许再更早以前我就爱上了你,但总不会差太多。”合德轻声而耐心地说着,“有人教我如何借力打力,教我如何借刀杀人,教我如何在最黑暗最肮脏的地方活下去,却从来没有人教我怎样爱一个人。”
“怎么样才算爱一个人?将她留在身边,每天对她说一千一万次爱她?”合德笑了一声,风灯中橘黄色的火苗跳跃着,在光线越发昏暗的树林中,显得有些温暖,“我都试过,不是这样的。我留也留不住她,锁也锁不住。但是我想,她总会爱上我的。”
合德的手还是执拗地伸向了薄子夏,夕阳从树杈间隙落了进来,在合德身旁投下了一束光,将惨白的雪地也涂成了温暖的金色。薄子夏忽然想到,合德的肩膀在离开修罗道时受过伤,而此时她的手却一直伸向自己,未曾放下来过……
薄子夏终于抓住了合德的手,然后借力站起身。合德笑起来,嘴角弯起,在风灯映照下,下巴上仿佛形成了一个不祥的阴影。
合德将风灯扔到地上,伸开双手用力拥住了薄子夏。她的体温素来很低,手触到薄子夏的皮肤时,也总让薄子夏联想到冰块。但是此时此刻,薄子夏望着躺在雪地上那盏破旧的风灯时,她想,合德的怀抱或许比夜晚山林中的厉风还要好一点。
“回去吧。”薄子夏说。再不回去,天就要黑了。夜间山里有太多的危险,合德身上还有伤,两人不一定能应付得来。
“不,现在回厉鬼道还并未到时候。”合德用力地抓住了薄子夏的手,拨开绊在脚边的树枝。薄子夏皱了皱眉,想着这样跟合德手拉着手回厉鬼道好像也很不像话。薄子夏想来想去也没了主意,最终还是乖乖地被合德牵着,往山脊的方向走去。
“晚上要是刮起白毛风,我们都活不过今晚。”走着走着,薄子夏认为自己有必要提醒这样一句。
“不会。我夜观星象,今晚是晴夜。再说,我说过,我会护你周全。”合德回头对着薄子夏一笑,夕阳起初还挂在树梢,此时快落到树干上了,斜斜照进树林的光映着合德的侧脸,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用冰雪所雕刻的一般,飘渺得仿佛马上就要消失了。
薄子夏越走心里越发毛,天色渐晚,山风带着哨,四周仿佛危机重重。薄子夏几度想要甩开合德的手,转身往山下跑。当合德满面怒容,不耐烦地终于回过头时,薄子夏心中咯噔一声,她该不会是生气了,准备杀了自己吗?
“不识时务,这是你的优点,为你避过许多杀机,却也是你的缺点,总让人为你伤神。”合德冷冷地说。
合德一手依然紧紧攥着薄子夏的手,摘下了手镯,从中间挑了一个金属片,将薄子夏手腕的铁环啪嗒一声打开。薄子夏望着手腕上被铁环勒出浅淡的痕迹,反而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合德用这东西将她锁了几个月,现在居然就这样轻易地将铁环打开?
还没来得及多想,合德就将铁环扣在自己手上,随后将薄子夏另外一只手捉过来,将两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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