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冥将手放在他头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谨言,你是一国之君,想要的都可以得到,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
宋铭抬起头看他,眼里都是无措的迷茫:“真的么?”
苏冥点头:“真的。”
“可是我想要的只是和皇后相敬如宾一辈子,为何都没有得到?”
苏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默了片刻,才淡淡道:“冥冥中自有注定,说明这不是你的缘分,真正的缘分还在未来等着你。”
宋铭摇头:“没有人等我,这个世上不会有人等我。”
苏冥将他扶起来:“你睡一会儿,皇后的丧事,我来帮你办。”
宋铭木木地任由他扶上床。苏冥又唤来宫婢和内侍,给他擦洗,将殿内的狼藉清理干净。
苏冥默默看着床上阖上了眼睛的人,听到他发出均匀的呼吸,才轻手轻脚走出寝宫。
因为正逢夏日,不能停灵太久,苏冥指挥内侍们将皇后的遗体小殓。那是前两日城中一户难产而亡的女子,孩子还未生出来,人就断了气。夫家觉得不吉利,正要将尸体拉出城草草埋了,被苏冥派人花几两银子把尸体买了下,偷龙转凤将伶俜换了出来。
他跪在的地上朝灵床上的人磕了几个头。惟愿她带着皇后的身份下葬转世,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他知道宋铭是不会管这些事,安排好丧葬的事宜,便匆匆出宫回了家。
伶俜和女儿还在家中,他不能离开太久。周嬷嬷照顾着母女,伶俜还未醒来,躺在床上娴静安宁,女儿小小的一团趴在她胸口,自顾地喝奶,喝饱了便躺在一旁乖乖地睡觉。有时候醒了刚要哭,被苏冥抱在怀里,便又变得乖乖的。虽然早产下来的婴孩,又瘦又小,但却努力顽强活着。
苏冥是亲缘淡薄的人,刚刚看到孩子时的感觉并不深刻,但慢慢地便越来越喜欢,那种浓得化不开的温情,让他整个人柔软了几分,恨不得时时抱在怀里,更想要伶俜快些醒来,看看他们的女儿。
皇后下葬是在七日后。真正的王皇后大约早就已经不在人世,这也算是那个可怜的皇后姗姗来迟的葬礼。因为伶俜还没醒来,苏冥匆匆参加完葬礼便回了宅子。
宋铭状态已经好了许多,但这对苏冥来说,并不是好事。纸包不住火,他迟早会知道伶俜还活着,而那时他会做出何种举动,不得而知。如今伶俜未醒,女儿又还嗷嗷待哺,他处处至于受掣,根本就没有和他反抗的资本,他也不想将宋梁栋牵扯进来。
过了二更天,苏冥好不容易将女儿哄睡着,放在伶俜身旁,在母女俩脸上各亲了亲,正要解衣也早些上床歇息。周嬷嬷匆匆从外院跑进来:“公子,陛下来了!”
苏冥骇然,赶紧让她守在屋子里别出去,自己去外院迎人。
这处宅子是两进的院子,第一进为大堂正厅,此时的宋铭已经进了屋子,正要往里冲,浑身带着酒气,身边只带了一个护卫。
苏冥出来拦住他,行了个礼:“参见皇上。”
宋铭摆摆手:“快起身,陪我喝酒。”
苏冥不动声色地扶着他来到正厅坐好,宋铭嘻嘻笑道:“愉生,咱们今晚一醉方休。”
苏冥道:“陛下,皇后今日刚刚下葬,您也忙了整天,怎么还喝这么多酒?”
宋铭摆摆手:“快把你的好酒给我拿上来,我要继续喝。”
苏冥蹙了蹙眉,起身走到旁边的酒柜,拿出两坛子用油纸封好的陈酿。宋铭也不等他去找杯盏,直接拿过一坛,将油纸撕开,拿起坛子直接灌了两大口。
苏冥默默看着他。
宋铭喝了两口,放下坛子,口齿不清:“愉生,你失去十一之后,有多难受?”
苏冥终于开口:“比死还难受。”
宋铭讪讪笑了两声:“我也是。”
苏冥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问道:“你是说王皇后?”
宋铭忙不迭点头:“对,皇后。皇后没了,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说罢,朝他笑道:“不过这几日我想通了,十一死了,皇后也死了,咱们又都是可怜人了,你跟我还是一样的。我再也不用羡慕你,不用想拥有你所拥有的。”
苏冥勾了勾唇,没有出声。
宋铭继续喝酒,又哭又笑,看到他渐渐不省人事,苏冥唤来跟着他的护卫:“你送皇上回宫,当心点!”
护卫唯唯诺诺点头,扶起醉成烂泥的宋铭往外走。苏冥提了一盏灯,跟在两人身后送他们,走到门口时,内院忽然响起婴儿的啼哭。
宋铭迷迷糊糊地转身:“愉生,你宅子里怎么有孩子的哭声?”
苏冥心里一紧,面上仍旧保持平静,轻描淡写道:“陛下听错了。”好在,那啼哭只响亮两声便停止。
宋铭撅了撅嘴,哦了一声,在护卫的扶持下上了马车,歪歪扭扭倒在里面。看着马车慢慢驶出巷子,苏冥才迅速踅身,将朱红大门关上,疾步回到后院。
刚刚小娃娃忽然醒来哭闹,周嬷嬷大约知道自家公子和皇上的那些事,急得赶紧用手捂住了婴孩的嘴,不让她哭出来,但又怕孩子不舒服,急得满头是汗。见到苏冥进来,才松开口。
小丫头又哇哇哭了出来。苏冥慌忙将女儿抱在怀里柔声哄着,不过须臾,小丫头眼皮眨了眨,又香香甜甜在爹爹的怀中睡了过去。
苏冥舒了口气,将女儿放在睡得安详的伶俜身旁。周嬷嬷小心翼翼道:“刚刚皇上有没有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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