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管部务一部有满、汉两尚书、四侍郎,凡核议之事,宜允当矣。然往往势力较重者一人主之,则其余皆相随画诺,不复可否。若更有重臣兼部务,则一切皆惟所命,而重臣者实未尝检阅也,但听司员立谈数语,即画押而已。故司员中为尚书所倚者,其权反在侍郎上。为兼管部务之重臣所熟者,其权更在尚书上。甚至有尚书、侍郎方商榷未定,而司员已持向重臣处画押来,皆相顾不敢发一语。昔人曾奏请亲王不可兼部务,盖有所见也。
军需各数上用兵凡四、五次。乾隆十二、三年用兵金川,至十四年三月止,共军需银七百七十五万(实销六百五十八万,移驳一百十七万)。十九年用兵西陲,至二十五年,共军需银二千三百一十万(实销二千二百四十七万,行查未结六十三万)。三十一年用兵缅甸,至三十四年,共军需银九百十一万。三十六年用兵金川起,至四十二年止,共军需银六千三百七十万。以上系章湖庄在户部军需局结算之数。五十二年台湾用兵,本省先用九十三万,邻省拨五百四十万,又续拨二百万,又拨各省米一百十万,并本省米三十万石,加以运脚,约共银、米一千万。
京官趋势吊丧傅文忠公扈从热河,而其兄总宪广公成殁于京,文忠乞假归治丧。广公家受吊之期凡三日,已遍讣矣,其最后一日,则文忠到京日也,前两日遂无一人至者。文忠到,则各部院大小百官无不毕至,虽与广公绝不相识者,亦以文忠故致赙而泥首焉。舆马溢门巷,数里不得驱而进,皆步行入。
钟表自鸣钟、时辰表,皆来自西洋。钟能按时自鸣,表则有针随晷刻指十二时,皆绝技也。今钦天监中占星及定宪书,多用西洋人,盖其推算比中国旧法较密云。洪荒以来,在隅幔齐七政,几经神圣,始泄天地之秘。西洋远在十万里外,乃其法更胜,可知天地之大,到处有开创之圣人,固不仅羲、轩、巢、燧已也。钟表亦须常修理,否则其中金线或有缓急,辄少差。故朝臣之有钟表者,转误期会,而不误者皆无钟表者也。傅文忠公家所在有钟表,甚至亻兼从无不各悬一表于身,可互相印证,宜其不爽矣。一日御门之期,公表尚未及时刻,方从容入直,而上已久坐,乃惶悚无地,叩首阶陛,惊惧不安者累日。
西洋千里镜及乐器天主堂在宣武门内,钦天监正西洋人刘松龄、高慎思等所居也。堂之为屋圆而穹,如城门洞,而明爽异常。所供天主如美少年,名邪酥,彼中圣人也。像绘于壁而突出,似离立不著壁者。堂之旁有观星台,列架以贮千里镜。镜以木为筒,长七八尺。中空之而嵌以玻璃,有一层者、两层者、三层者。余尝登其台以镜视天,赤日中亦见星斗。视城外,则玉泉山宝塔近在咫尺间,砖缝亦历历可数。而玻璃之单层者,所照山河人物皆正,两层者悉倒,三层者则又正矣。有楼为作乐之所。一虬髯者坐而鼓琴,则笙、箫、磬、笛、钟、鼓、铙、镯之声无一不备。其法设木架于楼,架之上悬铅管数十,下垂不及楼板寸许。楼板两层,板有缝,与各管孔相对。一人在东南隅,鼓嘴以作气。气在夹板中尽趋于铅管下之缝,由缝直达于管。管各有一铜丝系于琴弦。虬髯者拨弦,则各丝自抽顿其管中之关捩而发响矣。铅管大小不同,中各有窍,以象诸乐之声,故一人鼓琴而众管齐鸣,百乐无不备,真奇巧也。又有乐钟,并不烦人挑拨,而按时自鸣,亦备诸乐之声,尤为巧绝。
梨园色艺京师梨园中有色艺者,士大夫往往与相狎。庚午、辛未间,庆成班有方俊官,颇韶靓,为吾乡庄本淳舍人所昵。本淳旋得大魁。后宝和班有李桂官者,亦波峭可喜。毕秋帆舍人狎之,亦得修撰。故方、李皆有状元夫人之目,余皆识之。二人故不俗,亦不徒以色艺称也。本淳殁后,方为之服期年之丧。而秋帆未第时颇窘,李且时周其乏。以是二人皆有声缙绅间。后李来谒余广州,已半老矣。余尝作《李郎曲》赠之。近年闻有蜀人魏三儿者,尤擅名,所至无不为之靡,王公、大人俱物色恐后。余已出京,不及见。岁戊申,余至扬州,魏三者忽在江鹤亭家。酒间呼之登场,年已将四十,不甚都丽。惟演戏能随事自出新意,不专用旧本,盖其灵慧较胜云。
京师偷拐之技都门繁会之地,偷儿、拐子有非意计所及者。吾乡董某偶入戏馆,占席以待客,横二千钱于案。忽衣冠者三人自外来,中一人若与董素相识者,遽向揖。董答揖,揖甫下,而钱为其人之同伴者撮去挂于肩。揖毕,问姓氏,其人故惊愕作误认状,深抱不安。董回坐,而案上之钱已失。撮钱者尚立于旁,反咎之曰:“戏馆中有钱岂可横于案?如我之挂于肩斯可耳。”实则挂肩之钱即其钱也。董熟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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