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修苏幕遮
仲修苏幕遮云:“绿窗前,红烛低。小拨檀槽,月荡凉烟碎。夜静衔杯风细细。吹上罗襟,仍是相思泪。病谁深,春似醉。陌上桃花,门内先憔悴。梦到高楼星欲坠。零露无声,冷入空闺里。”低回哀怨,此种境界,固非浅见所能知。
仲修临江仙
“燕飞偏是落花时”,此仲修临江仙词语也。观此七字,是何等沉郁。仲修临江仙云:“江南红豆一枝枝。江南人面,眼底是相思。”思路幽绝。又前调[和子珍]云:“芭蕉不展丁香结,匆匆过了春三。罗衣花下倚娇憨。玉人吹笛,眼底是江南。最是酒阑人散后,疏风拂面微酣。树犹如此我何堪。离亭杨柳,凉月照毵毵。”厚意稍逊前章,而语极清隽,琅琅可讽。玉人吹笛二语,尤为警绝。
仲修浣溪沙
仲修浣溪沙云:“昨夜星辰昨夜风。玉窗深锁五更钟。枕函香梦太匆匆。画阁焚香烟缥渺,阑干ㄓ笛月朦胧。碧桃花下一相逢。”通首虚处传神,结语轻轻一击,妙甚。
仲修清平乐
仲修清平乐云:“东风吹遍。稚柳垂清浅。云树朦胧千里远。望断高楼不见。楼前塞雁飞还。愁边多少江山。忍把棉衣换了,玉梅花下春寒。”逼近五代人手笔。
仲修贺新郎
仲修贺新郎云:“春衫裁翦浑抛了。盼长亭、行人不见,飞云缥缈。一纸音书和泪读,却恨眼昏字小。是说是、天涯春到。梦倚房栊通一顾,奈醒来、各自闲烦恼。知两地,怨啼鸟。”凄凉怨慕,深于周、秦,不同貌似者
。仲修长调稍逊
仲修小词绝精,长调稍逊。盖于碧山深处,尚少一番涵咏功也。
仲修之言曰:“吾少志比兴,未尽于诗而尽于词。”又曰:“吾所知者比已耳,兴则未逮。河中之水,吾讵能识所谓哉。”即其词以证其言,亦殊非欺人语。
庄中白叙复堂词
庄中白叙复堂词云:“仲修年近三十,大江以南,兵甲未息,仲修不一见其所长,而家国身世之感,未能或释。触物有怀,盖风之旨也。世之狂呼叫嚣者,且不知仲修之诗,乌能知仲修之词哉。礼义不愆,何恤乎人言。吾窃愿君为之而蕲至于兴也。”盖有合风人之旨,已是难能可贵。至蕲至于兴,则与风人化矣。自唐迄今,不多觏也。求之近人,其惟庄中白乎。
庄中白词罕见其匹
吾乡庄或[一名忠或],字希祖,号中白,吾父之从母弟也。著有蒿庵词,穷源竟委,根柢魃睿而世人知之者少。余观其词,匪独一代之冠,实能超越三唐、两宋,与风骚汉乐府相表里。自词人以来,罕见其匹。而究其得力处,则发源于国风小雅,胎息于淮海、大晟,而寝馈于碧山也。
复古之功兴于茗柯成于蒿庵
千古词宗,温、韦发其源,周、秦竟其绪,白石、碧山各出机杼,以开来学。嗣是六百余年,鲜有知者。得茗柯一发其旨,而斯诣不灭。特其识解虽超,尚未能尽穷底蕴。然则复古之功,兴于茗柯。必也,成于蒿庵乎。
记中白之言
中白病殁时,年甫半百。生平与余觌面不过数次,晤时必谈论竟夕。余出旧作与观,语余曰:“子于此道,可以穷极高妙,然仓卒不能臻斯境也。”又曰:“子知清真、白石矣,未知碧山也。悟得碧山,而后可以穷极高妙。”[此言在中白病殁之前一年。]余初不知其言之恳至也。十余年来,潜心于碧山,较曩时所作,境地迥别,识力亦开。乃悟先生之言,嘉惠不浅。思以近作就正于先生,而九原已不可作,特记其言如此。
中白论词
中白先生叙复堂词有云:“夫义可相附,义即不深。喻可专指,喻即不广。托志帷房,卷怀君国,温、韦以下,有迹可寻。然而自宋及今,几九百载,少游、美成而外,合者鲜矣。又或用意太深,词为义掩,虽多比、兴之旨,未发缥渺之音。近世作者,竹撷其华,而未芟其芜。茗柯氵斥其原,而未竟其委。”又曰:“自古词章,皆关比、兴,斯义不明,体制遂舛。狂呼叫嚣,以为慷慨。矫其弊者,流为平庸。风时之义,亦云渺矣。”先生此论,实具冠古之识,并非大言欺人。
李子薪论庄词
李子薪[慎传]尝语余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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