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小民惶惑。臣工所当修省的时候。那王司马见前疏不下。
已知拂了奸阉。便道我既不能弭灾转祥。就是失职该罢。
又不能驱奸正法。也该罢。我若不决然求去。感悟君心。反待他片纸出朝。斥逐而去么。便又上疏道。天心仁爱无穷。修省未见明效。谨陈辞求罢。以答天遣。仍乞圣明立行实政。亟赐挽回。乞圣上速行宽刑减税二事。吏部尚书王绍征也题一本。
为钦奉圣谕事。乞崇养士节。忠贤见了大怒道。朝天宫火灾必是奸细在内。因前日地震。百姓惊恐。思欲乘机生乱。
可着厂卫各衙门缉捕的用心缉访。三日一比。定要捉拿奸细。
如十日内无获。各官一体治罪。这两个老儿就事生风的烦渎。
须把他削夺了才好。李永贞道这两个老儿。前日的本都被留中。却也有些没趣。他们竟要去的。爷若因此逐他们。外面又说爷不能安生了。须再停几日。他若不见机而行。就先把那个外官灾异本奏的官处他。后个他们自然要去。那时便与爷无干了。正在那里计较要去两大个臣。不料外边的灾异越凶。武清县天降霪雨。只见:
无明无夜。如注如倾。白茫茫六街三市尽横波。急攘攘万户千门皆巨浪。苔生屋角。蚌产灶前。板楼入阁。
浑如野鸟栖巢。逐浪随波。一似游鱼翻浪。正是只为奸雄干帝怒。却教百姓受飞灾。
数日来水深丈余。运河一带河西务棉花寺杨村驿等处。
田禾尽皆冲没。这边又来报灾。东阿县运河泛涨。良乡自西门灌入官署。仓廒尽行冲塌。大兴水高二三丈。须臾风雨大作。射入芦沟桥。又陡长三丈有余。决开塘坝堤工二三十处。
庙宇民房。冲倒无数。淹死漂没者。不可胜数。可怜这一方呵。
白浪涌天高。横波随地滚。漂沙走石。便太华难使回流。
湮谷连山。任神禹也难即治。更可恨没面皮的海若。冲州抬县。
哪里顾荡尽官舍民房。最可惧少恻隐的冯夷。播虐扬威。全不管漂没田禾树木。正是:
村舍全无火。人民少有家。
树梢存败甑。屋角闹鸣蛙。
时贤又有诗曰:
湖埭观秋秋可怜。萧然四顾衅无烟。
门前水涨高于屋。堤上风翻不系船。
天漏只今成累岁。官捕谁为乞回年。
杞人无限忧时泪。好籍飞凫达帝前。
古来虽有灾异。却未有水火地震并于一时。都在神京一处的。魏监犹以天变不足畏。听了李永贞之言。见南京河南道御史游凤翔的本道。天心仁爱人君。多降威以示警。明主克谨天戒。每修德以弭灾。恳竭诚修省。挽回天变。以保国祚于万年事。内陈求直言惜物力扩仁恩三事。忠贤正要寻几个官儿逐去。
做个样子。遂矫旨道游凤翔先经考察劣转知府。
乃从宽姑复原职。今又逞辞市恩。摭饰琐渎。仍着以知府用。
先外转了游御史。那王尚书彭给事高御史都各见机引退。
或乞休。或引疾。或告养。纷纷求去。旧例大臣求去。俱有温旨慰留。忠贤已是要他去的。便留也不留。竟传旨俱准回籍。
一切恩典全无。亦不许驰驿。可叹一个王尚书身列九卿。
位至宫保。也不能起个天马。只得自雇牲口。寄宿村店。彭给事等亦自买小舟悄悄而去。一路上门生故旧亲戚。都不敢接见。
恐惹出事来。正是:
喉舌专司思补衮。权当微忤拂朝衣。
一肩行李扁舟小。犹似当年下第归。
自来遇灾异便求直言。忠贤却把几个直言的都削了职。
古来遇灾异便省刑罚。忠贤偏要寻事害人。那朝天宫的火灾。
他认定是奸细放火。着落各衙门缉访。那巡视街道的杨寰。
五城兵马司并东厂各官。俱三日一比。拷打那些军校们。
沿街各巷。不论大小人家。市井铺面。都布了人。忽一日捉住了两个辽东人。一个叫做吴国秉。一个叫做武永春。解到东厂来。
那吴国秉系内地盖州卫人。因广宁城陷滚出边外。路上遇一女子。因此二人遂成就了。女子将银镯兑换。做了些盘缠。
夫妻商议进京投亲。谁知猪羊走入屠户家。一步步来寻死路。
雇了驴子与妇人骑了。不日来至京城寻房安下了。去访亲戚。
偌大个京城。是天下九州聚会之地。人山人海。哪里去寻。
终日寻访不见。盘费又用尽了。正是人急计生。只得就在前门上做个窝家。做私窝子接人。却不当官差。有一班做客的怕娼家脱空。要走小路。那女子一则生得好。引得动人。二则性情温柔伶俐。嫖客来得多。倒也富衣足食的起来。一日有个帮闲的送银子来做东道。晚间来了一个大汉。也是辽东中屯卫人。姓武名永春。他因兵克广宁时。收拾了些细软并人参十斤。
进京避乱。原来就是这妇人的紧邻。永春平日就羡慕这女子。
今日相会。大遂心愿。一连宿了十数夜。后来便带他家去住。
把了几两银子与吴国秉做生意。起初只说包着他。到后来竟占定了。不但不许他接客。并也不许国秉沾身。
国秉因图他携带。遂不敢言。一日武永春酒醉回来。见妇人与吴国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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