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很疼。
鸢也刚一醒来,就感觉到来自腹部的密集疼痛。
她揪紧腹部的衣料,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
一个念头尚未形成,她就发现三五米外有人在接近她。
她一下爬起来,是两个黑衣男人,是那些要抓她的人,求生欲把控着她,她也不管跑不跑得掉,转身就开始狂奔。
毫无章法的山林地形,在这个时候帮了她的大忙,鸢也专门往树木密集的地方跑,借由高过她身高的草丛掩护身形,又专门抄小路躲藏,七绕八绕,终于把追兵甩开。
对了,小圆呢?鸢也才发现小圆没有跟在她身边,好像从她醒来就不见她了,她去哪里了?
来不及多想,她腹部就又是一阵绞痛,鸢也扶着树蹲到地上。
经过刚才一阵奔跑,身下的血流得愈快,她眼前也黑了几刹。
她猜得到自己这是怎么了,可是怎么会……
她和尉迟明明已经很久没有……对了,是高桥酒会那天,他们在假山里那次。
他们以前也忘记过做措施,没有出过一次意外,怎么那么巧?
难怪她这段时间总觉得不舒服,换做以前,她会记得去医院做个检查,可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太多了,她根本无暇去想其他,偏偏,偏偏就是这一次!
早知道她就……
鸢也闭了一下眼睛,这世上从来没有“早知道”。
此刻她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从她身体里剥离,那痛感清晰至极,鸢也手指抠住树皮,深吸一口气,还没进入肺腔里,眼眶先涩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在这里!”几米外又有人发现了她,鸢也仓皇地看过去,两个高大的外国男人朝她逼近。
鸢也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火车上那种差点被掐死的恐惧又一次上了心头,她不想再经历一次,她不想死。
她拖着脚后退,血沿着她的腿滑落,在地上也蜿蜒出了痕迹,男人看了一眼,步步逼近。
鸢也跑不动了,嘴唇颤抖起来,问出了这一路她始终想不明白的问题:“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男人没有回答,冷酷地朝她不断逼近。
“别过来……”鸢也退着退着,退到了一个陡坡,险些一脚踩空。
其中一个男人忽然喝道:“站住!”
鸢也连忙缩回脚,几块碎石滚落,坠入陡峭的斜坡,粉身碎骨,她心脏一缩,同时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她一下看回那两个外国男人:“你们不想让我死!”
男人们面无表情,但是鸢也抓住这一条线索迅速往下分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在火车上想掐死她,但是她现在一定没有怀疑错,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自从把她丢到毛坯房起,他们就不想让她死。
她和小圆只是两个女人,他们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手里还有木仓,想杀死她太简单了,可他们没有,只是一直追逐。
一松一紧地追逐,甚至还给了她们休息时间——她在树林里睡着那一晚,早上起来看到了脚印,原本以为是她或小圆的,现在细想,她们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脚,也就是说,昨晚他们已经来到她们的身边,又什么都不做地离开。
鸢也断定,他们一定不想让她死。
这是一个好筹码。
鸢也咽了下喉咙,又往陡坡边走一步:“你们不要过来,否则我就跳下去。”
男人没有停住,仿佛是觉得她说的话都是废话,鸢也定定地道:“我现在的身体不好,这一跳会是什么下场我也不知道,你们要赌吗?但如果我死了,你们的任务就完成不了,你们的下场自己清楚吧?”
这一句,才终于叫男人停住了脚步。
鸢也拳头捏紧又松开,复而再捏紧,低斥:“后退!”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到底没敢赌,慢慢往后退一步。
鸢也还是没有离开陡坡边,双|腿一直打颤,男人看了一眼地上的血,似是拿不定注意,又似觉得差不多这样就够,毫无动作地站了几分钟后,转身离开。
他们刚一走,鸢也就软倒在地。
她紧紧抓着腹部的裙子,手心都被血染红,她吸了口气,潸然泪下,她想去医院,想看医生,想……想把他留下来。
但她知道,他们不会放她离开的,他们一直追她,却不抓她,不会只是为了耍弄她,十有八九是在利用她做什么事。
她现在脑子嗡嗡响,已经不想去思考他们的目的。
缩起身子,她知道这样没用,什么都阻止不了,可她刚才知道他的存在,就要眼睁睁地失去,这可是她第一个……孩子啊。
鸢也仰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参天大树将日光层层叠叠地遮蔽,四周很安静,虫鸣鸟叫都没有,整个天地间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到底谁能来帮帮她,救救她?
……
飞机上信号不太好,安娜好不容易才收到地面发来的消息。
“先生,鸢也小姐可能在难民营。”
苏星邑眸色沉沉:“还要飞多久?”
安娜询看了下时间:“三个小时。”
还要三个小时才能落地。
三个小时,苏星邑抿紧了薄唇。
……
陈莫迁带着人赶到难民营,因为那几声木仓响,已经引来了警察,他们躲在草丛里观察情况,交战的双方已经不在了,地上只剩下几具尸体,警察盘问难民,难民交代,那些人都上了山。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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