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见室的门咿呀一声打开,鸢也原本以为是顾久,一看进来的是麦金利。
她回头对尉迟道:“国内现在是凌晨了吧?
先不说了,你早点休息吧。”
她突然要结束通话,尉迟猜想她那边应该是来朋友了,便应了声“好”。
麦金利看了眼她放下的手机,在椅子上坐下:“沅小姐是第一个在警局里,想见朋友就见朋友,想打电话就打电话,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嫌疑人。”
鸢也微笑:“可能是因为我纳的税比较多,警官们才给我行这个方便。”
麦金利掏出烟盒,含了一根在嘴里,没有点燃,话锋突然一转:“我审了托马斯,但是他什么都不肯说,我搜了他的住处,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物品,我又查了他的银行账户,没有任何蹊跷的入账,对方给他的应该是现金,电话号码也没有实名认证,我完全找不到他的上家。”
鸢也对此结果并不意外:“她不会找被抓了就出卖她的人为她做事,你从托马斯身上一定问不出什么。”
她?
麦金利抬起头:“你知道雇托马斯的人是谁?”
鸢也垂下眼皮,表示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手里翻转着手机,这是顾久的手机,她没有想要窥探他的隐私,只是不小心按到锁屏键,屏幕亮了起来,她发现锁屏拍的是戏台上一个窈窕的背影。
她微微一愣,还来得及生出什么念头,麦金利声音就沉了下来:“我感觉,你好像是设一个局,把我、我们、所有人都当成你的棋子,耍得团团转。”
“我是在设局,但我没有耍你们,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鸢也想了想,“其实你们也需要我的线索,我们算是警民互助。”
麦金利身体稍稍往前倾:“那么沅先生的死,在不在你的设局里?”
“我说‘不在’,你就会相信我?”
“……”麦金利还是把烟点燃了,深深吸了一口,再吐出烟雾,“sorry,我忍不住。”
“没关系。”
鸢也不介意。
麦金利指间夹着一根香烟,眉心紧拧,突兀地说:“我觉得会有一些人对游轮、马赛港、地中海这些词比较敏感……你昨天一说,我就去了港口,没有发现船活动的迹象,只看到洛维夫人生日宴那艘船还停靠在那儿。”
“我顺便上去看了看,别的地方没有异常,唯独底层不对外开放,我偷溜进去,里面别的没有,只有一些空的玻璃箱,每个大概一米高,堆放在一起,像洋娃娃的展示盒。”
“这个画面,给了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麦金利微微眯起眼睛,忆起往事:“14年前,我参与过一个重案,在那个案子里,被拐的孩子就是被困在那样的玻璃盒里……所以我觉得,你昨天说的话,不是故弄玄虚或者装神弄鬼,你是在暗示我什么?”
鸢也听了半天故事都能保持眉眼不动,直到他说起那个时间,腰一下直了起来:“14年前的卡里忒斯号,你办案的警察?”
“不只我,李大龙长大的福利院那年被拐走了四个小女孩,他当警察也是受那件事影响。”
麦金利会收李大龙为徒,也有这件事的缘故,“我们都向上帝发过誓,绝不会让卡里忒斯号的事情再重现。”
鸢也怔了一会儿,然后笑了,这算,缘分?
麦金利笑不出来,那件事对他来说很沉重:“很多人都说,那个案子我们办得漂亮,我们抓住了幕后老板,也抓住了那些‘客人’,把他们都送上了法庭,但我觉得,很失败,因为我们晚到了一步,女孩们都已经遇害了。”
说着他眼睛逐渐深幽:“不,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幸存。”
“前辈说,那女孩的来头不小,她的监护人拒绝我们接触她,我们连口供都没办法对她录,可能是巧合吧,十四年前,沅小姐你也是十四五岁。”
“……”鸢也刚才那一笑,不是真觉得好笑,而是……感叹。
她上次说的没错,整件事就像一个怪圈,他们这些人在圈子里兜兜转转,庄舒转到她的面前,连当年办案的警察也转到她的面前。
她也明白了,麦金利从她暗示他的船有问题,和十四五岁的幸存者两点里,怀疑上她,所以今天才会跟她说这些话。
好吧。
鸢也承认了:“警官不用试探我,我就是那个幸存的女孩。”
麦金利倏地站起来:“那这次的事情……”“我们中国有一句古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鸢也说,“14年前,警方破获了卡里忒斯号,他们就躲了起来,但过去这么多年,他们觉得风头过去了,安全了,就又要复苏起来了。”
尉迟问过她一个问题,她原本想怎么对付兰道?
她没有尉总那么精明,她的办法要“笨”一点。
她查兰道底细的时候,意外发现,兰道竟也是卡里忒斯号的幕后老板,只是因为当年打击力度太大,她怕了,所以这些年没敢再做那些事,但她觉得,没有狗能改得了吃屎,兰道不会那么轻易放弃那条生财之道。
果不其然,年前,鸢也发现,兰道又在四处狩猎女孩,毫无疑问,她又想造一艘卡里忒斯号。
她一直在等她有所行动,毕竟捉贼要拿赃,没有铁证扳不倒兰道。
终于让她等到了。
这次洛维夫人的生日宴选在地中海举办,兰道应该就是去踩点的,因为那天鸢也还在船上看到一个人——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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