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打开后座的车门,光影趁机潜入,明明暗暗里可看清车上人是陈景衔。
男人弯腰上车。
车子缓缓倒退到能调头的地方,然后开上马路。
过了零点,哪怕是晋城,路上也没什么车,路灯寂寥为车上人披上一肩霓虹。
上次陈景衔接到一通电话,约他见面,就是这个男人打来的,他刚想问话,男人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将手机屏幕亮给他看,上面写着一段话。
“车里也有窃听器。”
陈景衔一顿,抿唇,也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对话框,回复:“我让人搜遍陈家,找到十二个窃听器,都藏在我平时活动的地方。
眼线也抓到了。”
男人嘴角一泛:“先装作不知道。”
陈景衔亦是这个打算,他们现在的反应越自然,露出越多的破绽,就越能让陈莫迁放松。
“无人机飞过那个岛,确定岛上有人生活,他们应该就是在岛上。
只是莫迁听到我们已经盯上那个岛,可能会转移走。”
“就是要他转移。
打草惊蛇,蛇才会慌不择路到处乱窜,让他们撤到一个不那么熟悉的地方,我们更有机会。”
那个岛现在完完全全是陈莫迁的地方,在陈莫迁的地盘上,他们讨不到好。
所以要把他引到别处,引到一个大家都不熟悉的地方,等同条件下,他在明而他们在暗,那就是他们有优势了。
是以,男人才跟陈景衔合计,当着窃听器的面,联合陈桑夏唱了那一出戏。
换句话说,他们是故意让陈莫迁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他在哪里。
陈景衔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把算计用在亲弟弟身上,拧了一下眉心,又打字问:“程董事长答应了吗?”
看着这行字,男人原本疏淡平和的神情,不知怎的竟有几分……得意。
真的是得意,张扬得像一朵花盛开:“原本只有七成把握,现在九成。”
“为什么?”
陈景衔不明随意。
“鸢也里间了程念想和陈莫迁,哪怕是为了女儿,程董事长也会帮我们。”
程董事长大半夜睡不着,就是因为知道程念想在陈莫迁那里受了委屈。
程董事长还是很宝贝这个女儿的,哪怕舍弃利益,他也要为女儿出这口气。
计划一切顺利,陈景衔神经稍稍一松,加上今晚月色漂亮,难得有玩笑的心思:“是鸢也里间,又不是你里间,你得意什么?”
男人就是得意,他和他的女人心有灵犀互相辅佐,他怎么不能得意?
只是想到鸢也的处境,唇边笑意收起几分:“陈莫迁疯得太厉害。”
陈景衔想起那份录音,一只手搁在窗沿撑住隐隐作痛的脑袋,他这几天得了空就在想,当年一力赞成他去学精神学和心理学是不是错了?
古人有个词叫多智近妖,陈莫迁从小就聪明,学了心理,叫他看穿了人性,越来越冷僻,乃至最后走上了极端。
他一只手打字:“他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后来几年不知怎的就……”“追究他怎么变成这样没有意义。”
男人的眸色沉,跟窗外夜色相辅相成:“世上固然有一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但这都不是他肆无忌惮的理由,他该为自己的行为承担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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