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冲之一袭粗布青衣,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任谁看到都会以为只是一居家老翁。
可要说起他的经历,同样会是一个传奇的故事。
而且,这个故事并没有完。
祖冲之今年正好七十整,虽然专攻术数,可是对于天工鬼斧也有独到的见解,甚至可以说天文地理无一不通,无一不精。
在陈庆之看来,师父的师承是一个奇怪之处,因为祖冲之从来也没提到过,他那一身本领究竟学自何方。
二十年前,祖冲之仍是总明观的观主,花尽一生心力编纂了《大明历》,为的正是日日劳作的天下苍生。
当时的宋帝还算是个明君,命令懂行的礼官研究后,本打算第二年施行。
却偏偏遇上了不测风云——萧氏篡权!
东边不亮,西边亮。
如今,南宋成了南齐,总明观也在十多年前被废止。
祖冲之也隐居在了东城十数年。
却不想,大明历反而成了北魏的历法。
陈庆之知道这一切,同样也知道师父的苦楚,语气开始有些低沉。
局促道:“国暗民弱,宋帝本想请您巡行四方,兴造大业,可宋帝殁后,齐帝无处利百姓。”
祖冲之听得这话,点了点头,转而脸色一摆,严厉道:“萧衍可是姓萧?”
“是。”
陈庆之脸上挣扎了半天,不知当讲不当讲,最后才鼓足了勇气开口。
“师父,也许您早就知道我常看兵书。小徒窃以为,欲要兴造大业,必先取得王权,方能巡行四方!我知道师父这些年一直在改造民间的机用,但国本不改,终是小道。”
话语一出,整个房间的气氛为之一凝,祖冲之久久默然。
直到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他才重重叹了口气,闭上眼,有些怅然道:“萧氏反复无常,岂可,轻信……萧道成篡宋不过十余年,他义子萧鸾又来篡位,老夫知道庆之你心性纯良,实在不愿你成了他人棋子啊!”
陈庆之自然知道萧衍姓萧,正因为祖冲之这些年的教诲,他更懂萧氏。
他深信自己不会看错,萧衍就是最好的那个人。
脸上神色一凝,一股子决绝道:“我相信萧大哥不会是那样的人!”
祖冲之听得这话,目光凝重的看了过去。
他自小把陈庆之带大,知道他的倔脾气,看来他是真的认准了萧衍。
摇了摇头,不予评论,良久,祖冲之方才挥了挥手,让陈庆之退去。
等到陈庆之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祖冲之才似乎想起一般,怀中取出一块四方小板,递向他。
“老夫知你好棋艺,今日生辰,这个袖珍棋盘,就当是你的辰礼吧!”
陈庆之轻轻接过,挠了挠后脑,不解道:“师父,我的生辰是今日?”
二十年了,他从来不记得曾经有过辰礼,更不知亲生父母是何人。
陈庆之不止一次问过师父,祖冲之却总是一脸黯然,从未有过多言。
与平时一般,这次祖冲之也没有接话,只是疼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嘱咐道:“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记住这句话,你会是一个好棋手。”
陈庆之低下头,看着这块比巴掌大上一方的小板,顿时陷入了沉思。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
整条长江,西源白兰,东至大海,将整个天下划分为北魏,南齐。西边的马儿敢,吐谷浑虽然地域也不小,却也只是属国罢了。
是夜,月深如水,北主的营帐就建在江边数里之处。
拓跋宏,哦不,现在该叫元宏了,穿着鹤氅,一身戎装,望着江那头的星星灯火,裹了裹身上的披肩。
北魏孝文帝。
这个有史以来唯一一个想要融入汉族的皇帝,一个甚至于不惜让所有族人改姓换服的鲜卑皇帝,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一统天下。
“白日天光无不耀,江左一隅独未照。”元宏低吟了一句,然后连声咳嗽了起来。
自从出了去年的那些事后,元宏的身子是越发差了。
“陛下,账外天寒,早些回去休息吧?”
来人四五十岁,蓬首垢面,穿着只是寒门的服饰,衣带还散乱到了一边,在元宏的身后深深的作揖,看上去似乎许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元宏收回南眺的目光,转过身,又接连咳嗽了几声,笑道:“思远,朕可是鲜卑人,还会怕冷么?”
江思远不曾抬头,道:“江边湿寒,与平城的干冷可不同,陛下身子骨要紧,还是早些回去吧。”
“好,回去,回去。”
元宏答应了一声,又望了望不远处,低声道:“思远,朕有这么可怕吗,那些侍卫故意躲那么远,当朕不知晓?”
两人伴着回营,江思远亦步亦趋的跟着,没有接过这话,思虑一下后,恭声道:“陛下,任城王也是一片好意。”
“好意?”元宏冷哼一声,重重的踏出一步,“今日过任城时,车上妇人犹自戴着胡帽,穿着小袄,他还敢跟朕说圣化日新?”
江思远答道:“任城王不是说穿者少,不穿者者多吗?”
元宏停了下步子,转身盯着江思远,有些恼火道:“难道他还想让满城的妇女都戴帽、穿袄吗?”
江思远作了个揖,躬着身子,接连退了几步,“陛下,现在您还觉得那些护卫躲的远吗?”
元宏顿时愣了下,然后开怀大笑了起来:“爱卿啊,知朕者莫过于你了。”
回到皇帐,元宏刚刚坐稳,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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