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哈哈一笑,从衣袖里掏出两个瓷瓶,分别交与潘玉儿和掌柜。
“这是这个月的解药,事成之后,荣华富贵不必我言,想必你二人比我更清楚?”
来人深深的看了一下潘玉儿,又瞟了瞟潘宝庆,转过身对王二道:“我这还有一件事交与你去办,速去速回。”
“是,公子。”
耳语了一番,来人就要离去,临别之时,再次回过头,略带深意的看向酒肆上方“鱼戏莲”三个字,轻轻一笑,隐没在了黑暗中。
朱雀航往东十数里,就是南迁寒门的聚集之所,东长干。
东长干未有围墙,只不过靠着南篱山聚散离落,再往东走上数里,就是建康城外。
东长干里头,靠着水系有一处不显眼的宅院,宅院只用了一个小门,内里却别有一番天地。
很难想象,在东长干这个寒门聚集之所,竟然会有如此复杂的回廊。
陈庆之眼前一片乌黑,只有那烛火的些许亮,微微透了过来。
此时,他就在这个宅院里头,双眼被一块黑布蒙着,绑在一张方椅上。
壮汉则站在他面前一丈处,拿着一双大眼死死盯着他。
他不言,壮汉不语。
过了大概几柱香的时辰,壮汉终于忍不住嘀咕道:“这小子不会睡着了吧?”
说着,一把掀了脸上的黑布。
陈庆之的眼前这才明亮起来。
乍然看见光亮,觉得有些刺眼,微微眯了下,陈庆之这才转头瞧起四周来。
这是一间挺大的屋子,里头共摆了八张椅子,一张方木桌子摆在堂前正中,用烛火香祀供奉着一个黑色牌位,上书“忠义求财”,却有些暗淡。
唯有壮汉的光头,在烛光中始终熠熠生辉。
陈庆之不觉翻了翻白眼。
壮汉一把扯过一张木椅,大马一字的坐在他面前,愤愤一平道:“你小子胆气不小啊?这都不说话,真不怕我给你生撕了?”
陈庆之却不答话,在看到“忠义求财”四个字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遇上黑帮了,这种时候当然是不说为妙。
就是不知这黑帮绑他作甚,看那八张“胡床”,貌似也不是小帮,和他能搭上哪头?
这个时代,椅子还是稀奇物,贵族寒士都喜欢席地而坐,只有这些个走南闯北,刀口上舔血的搏命之徒,才会从北方舶来“胡床”。
看他不说话,壮汉从腰际掏出一柄短刀,把玩着道:“本大爷刀口可锋利着,再不说话,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陈庆之心里好笑,撇过头去,就是不理他。
壮汉眼见威胁无效,咕噜咕噜的转了转眼珠,拿着短刀,起身对着他就是擦擦几下。
随着声响,几条绑缚陈庆之的绳索应声而断,自始至终陈庆之都面无俱色。
“呔,是条汉子!”
壮汉咧了下嘴,几步走到陈庆之面前,硬是摆过了他的头,道:“你胡大爷耐心可有限的紧!”
陈庆之方才开口,甩开壮汉蒲扇般的大手,平静道:“这胡床我坐着难受,有蒲团吗?”
“没有!”
“那有草席么?”
壮汉把牛眼一瞪,凶神恶煞道:“也没有!我说你是不是皮痒了,等了半天,你就给我说这个?”
陈庆之拿眼撇过去,不屑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待你妈了个……”
壮汉唾沫星子都要飞将出来,陈庆之却突然接连神色一变,厉声喝问道:“你杀也不杀,打也不打!我陈庆之一无外债,二无财物,你若无所求,绑我作甚,啰里啰嗦,如同妇人一般,亏得这样貌,怎不去勾栏作奴!”
谁曾想到,陈庆之文弱的胸膛间,竟能猛的爆发出如此厉喝,房梁在此刻似乎都颤抖起来。
“你!”
壮汉先是一怔,转而双眼怒睁,脸色潮红,刚待发作,又转作了一张笑脸,讨好道:“公子说的是,先前是龙牙鲁莽了,我这边……”
陈庆之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接口道:“别独个惺惺作态了,有事快讲!”
壮汉一改态度,虽有些别扭,还是故意作了温声道:“我名胡龙牙,正是这儿漕帮的二龙头。如今,我等漕帮陷入困境,正急需一,厉害的人,帮我等脱困,我看先生大才,多有怠慢,万望那个,别见外!”
胡龙牙想要文绉绉的说理,可惜肚中实在缺了些文墨,但大抵陈庆之倒是听了个明白。
“黑帮就黑帮,好像你们只做漕运买卖一样!”陈庆之冷笑一声,从椅子上起了身,这胡床他坐着着实有些难受。
胡龙牙急忙一个趔趄冲了过来,陈庆之心中一警,却见壮汉一下子在身前拜了下去,哭声道:“先生大才,我漕帮愿拜先生为军师,求先生救我等一命!”
只不过那哭声造假之色实在有些明显,陈庆之不觉瘪了瘪嘴,嘲道:“这年头,黑帮都要请军师了不成?”
胡龙牙低着头,咧嘴笑了一下,道:“若是先生不愿,就请帮我等一个小忙就好!”
“别来这套,以退为进,我小时候读书就用烂了!”
小小计谋虽然被陈庆之识破,胡龙牙也面无惭色,拖长音道:“这话说来就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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