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龙牙顿了一下,不太想提起这个故事。
陈庆之想来无非也就是打劫不成反被草的故事,也就不去揭他伤疤,改问道:“那人呢?”
“此人是中书令江祀的义子,江瞿云。”
陈庆之冷哼一声,不悦道:“啧啧啧,了不得啊!区区一场赛牛,竟然引来当朝六贵中两人的公子,这南齐还真不愧是士人正朔,把东晋那套奢靡之风学了个十足呀!”
“可不是,”胡龙牙拉过陈庆之,对着那边临时搭建的牛栏说道:“左边那头宽大长角的青牛就是陈公子的,边上那头白鼻是江瞿云的,而那头折了一只角的独角牛王可了不得,正是建康令吕文显的!”
“难怪我看还有衙役在维持秩守,原来吕文显公器私用到了这等地步。”
胡龙牙咧嘴一笑:“你是不知道赌局档口是谁开的,正是……”
“那边的乌牛呢?”
“这乌牛啊,说来就话长了……”
前些年,这乌牛还是王敬则三公子的,可今日这乌牛却是直将军袁文旷的。
那年,王敬则还是大司空,谋反后,被袁文旷在战场斩杀于马上。
王家门阀至此一落千丈。
按理说,袁文旷立此大功,本该厚封,为何至今仍是个杂号将军?
只因当初袁文旷和崔恭祖同时动的手,而崔恭祖恰恰又是冠军将军崔慧景的族侄,袁文旷却没什么大背景。
最后争执起尸首的归属,掌管晋升的中书令江祀自然偏向了崔恭祖一边。
因此,王敬则抄家灭族之后,袁文旷虽然得了这头快牛,官职却毫无升迁。
这让袁文旷心中怨恨非常,甚至将这乌牛引以为耻,若非吕文显是他好友,估计今天这四大快牛就只剩三大了。
“嘭”
就在陈庆之俩人议论之时,平地里猛地传来一声炮响,却是比赛开始了!
牛栏在瞬间同时打开,四头在牛栏中足足呆了一天的快牛,猛地从牛栏中冲了出来。
尽管陈公子的青牛早已坡脚,此刻却也使出了吃奶的劲,奋力奔跑着,一时间竟也没有落后多少。
“加油,乌牛快跑啊!”
“青牛,青牛!”
“折角王!”
“白鼻神,快显灵吧!”
观众间也猛地爆发出一阵阵呼喊,皆是对着自己所下注的快牛加油鼓劲。
更有甚者,呼喊之间,互相推搡动手起来。
不过,青牛毕竟坡了脚,慢慢的就有些支撑不住,落到了队伍的后方。
而乌牛则是如有神助,远远的将其他三牛甩了开去,这让投注了乌牛的观众兴奋莫名!
胡龙牙看到这情景,心中焦急万分,抓耳挠腮的,语气也少了几分敬意:“军师,你那劳什子不会坏了吧?”
陈庆之先是不说话,等到青牛跑过了中场,猛地长笑一声。
“坏不了!”
接着猛地一下把胡龙牙的光头按了下去,将那明亮的大光头凑到了栏杆前。
这一刻,光头在烈日下越发闪亮了。
与此同时,远处的青牛猛地抬头,蓦然震天“哞”的一声。
双眼逐渐变成了赤红色,牛首往前一顶,牛蹄猛一踏地,咆哮着就冲锋起来。
哪里还有半分坡脚的模样!
回到一日前。
漕帮隐藏的院落。
“哐”地一声。
面对碎了一地的铜镜,胡龙牙嘴角挣扎了几下,还是按捺住了心头的怒火,好言道:“我说大军师呀,虽说我绑了你过来,不过也总算救了你一命,不至于生这么大火头吧?”
陈庆之对着胡龙牙挤了挤眼睛,悠然道:“你真以为我脱身不了?”
“呔!你这……”
胡龙牙说了半句,还是忍了下来,颓然间,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仰倒着叹息道:“哎,算了!我胡龙牙一生纵横天下十余年,现在要完蛋了,连个书生都欺负我,哎,命啊!”
“你一生过得挺快啊?”
“你懂个屁,你以为老子输了赌局,还能有命吗?妈了个巴子的,这年头,我真是日了狗了!”
“这就放弃了?”
陈庆之不咸不淡的话语一传来,胡龙牙蹭地就从椅子上起了身,几步靠到了陈庆之身边,一张凶恶的脸上强行泛起微笑,道:“怎么,军师打算帮我了?”
“眼瞎了?”
看到陈庆之瞥过来,胡龙牙转头看了看,却见碎成一地的铜镜边上,此时满满当当的放了数十种工具!
胡龙牙连忙抹了抹眼睛,再次看了看,慢慢张大了嘴。
“他妈见鬼了?”
“这话,那些被你们漕帮的看上的客商应该总说吧?”
陈庆之话音刚落,猛地从胡龙牙身上撕扯了一大片布条。
“你……”
胡龙牙刚待发怒,一片幻影瞬间在他的眼前产生。
如烟似梦。
“真见鬼了?”
胡龙牙脸上的惊讶还没落完,那片幻影又消失了。
片刻之后,一个小冠悄然出现在了陈庆之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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