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助我们离开的渔民只收了沈寰九一千泰铢,折合人民币只有几包好烟的钱。
他告诉我们泰萨是他一个亲戚的儿子,帮助他来中国也是拜托别的渔民朋友。
由于船大,人坐在里面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感觉。我用很蹩脚的英文问那老头,这搜船送走过多少人。
老头摸了把金色的大胡子,摆摆手:“只有泰萨和你们。”
他还告诉我们他有个朋友因为专门帮助别人去到别的国家出事了,这种事过程本身就凶吉不定。许多女孩子为了保平安,有很多都在船上与男性发生关系。
他叹息地用英文说:“喔,不,有很多人走的不顺利死了。并不美好。”
老头的话让我很紧张,我偏头看了眼坐在身边的沈寰九。
他伸过手抚摸我的脑袋,淡淡地说:“这渔船有很多年历史,口碑很好,岸口的人和他关系都处的不错。不用担心。”
我沉默又乖巧地点头,然后问他:“泰萨以后就留中国了?你走了,等他找到别的金主会不会把你供出来?你没事后时赴也没有出现,我现在突然觉得时赴说不定是个有野心的男人。”
沈寰九不以为然地笑笑:“泰萨喜欢中国,他要是回来泰国,人生会失去希望。当然,他的每一天其实都是绝望的。至于时赴,没人会甘心当条狗,要是对方真甘心,他就真是条狗。”
我没听懂沈寰九的意思。
他解释道:“就算时赴真有野心,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时赴的外婆病了,很严重。其实我们私下见过一回,他让我替他向你对那巴掌的事情道歉。”
“你怎么回答他的?”我咽了一小口唾沫。
“没有回答,还给他一巴掌,顺便把他外婆治病的钱掏了。”沈寰九笑笑,又说:“一个外婆,一个王悦,两个女人的麻烦事应该都够他消停上好一阵。”
我深深盯着他,觉得这种做法很帅。
先向时赴讨债,然后再甩出义气,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种气度。但我真正惊讶的其实是他真正关心着我为我做事的时候自己却不屑炫耀,这一点是最男人的。
老头给沈寰九递过去一根烟,他没有接,并且笑着让他也不要抽烟,他告诉老头我怀孕了。
老头向我说恭喜,只是真到了此时此刻我并不觉得多快乐,更多的还是很多隐患和未知的迷茫,就像现在,我们到底是在一艘船上,还是在一片海上?
很显然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
在海上漂泊了几天,中途过岸口的时候也有一些挑战神经的小插曲,好在我们顺利进入泰国境内,踩在异国的土地上。
“兴奋吗?你理想中的安宁生活开始了。”声音来自沈寰九。
国内秋天之后会很冷,特别是北方的冬天,但这里的凉季平均气温也在十六到二十六度之间,于我而言已经很暖和。
“嗯……温度让人兴奋。”可能是结束了在海上的恐惧,连日来还是我头一次对着沈寰九笑出来。
他长长的睫毛像碟翅一样卷起,轻颤,整个眼睛的弧度全是温和的。
“走吧。”姚叔沉声说。
“爸,我们去哪?”沈寰九问了去。
姚叔答:“清迈。”
到了泰国的清迈,姚叔把我们安置在老朋友的家里。
这绝对是我看过最美丽的房子,没有任何城市的腐朽,像麦田一样宽阔的院子种满了玫瑰花。
房东是个华侨先生,他说清迈本身就是玫瑰花之城。
我和沈寰九被带到一间小木屋里,他拉我到床边坐下,随即开始收拾行李。
他沉默地就像窗外静止的树叶,蹲下的姿势标准好看。
我一直盯着沈寰九,全新的生活是他给我的,我很期待这种生活能够和梦想中一样安逸。
收拾完行李,沈寰九向我走来,他眼神温润含笑,在我身边坐下问:“三岁,你最近话很少,在想什么?”
我摇头:“有些事没想明白。”
“比如?”沈寰九的手轻轻握住我的肩。
“沈砚那,为什么亲自动手。”我抿了下嘴唇,其实心里不是没有答案。
沈寰九又搓动了几下我的肩,声音虽然淡然,但每个字都仿佛掷地有声:“三岁,我想亲手为你做点事。他让你这么不安,甚至因为他还好好的,你说了句我认为你永远不会说的话。”
“你也说了伤我的。”我下巴扬起,轻声问:“还有,我们现在算是逃亡吗?”
“三岁,我想你弄错了,我之所以这么麻烦地和你选择这种方式来泰国,是想真正的重新开始。”寰九的眼神变得十分灼热:“更重要的一点,是你期望我们换地方生活。作为你丈夫,我满足你的期望,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我果然安心不少,还很感动。
由于我们到这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房东先生热情地给我们准备了晚饭,我不知道沈寰九是不是也觉得这种生活安宁又自在,总之饭桌上他变得相当幽默,和华侨房东聊着很愉快,中途还时不时会说一些专属于他的笑话,逗得我们合不拢嘴。
饭后,我和沈寰九相拥在陌生又柔软的大床上。光线很暗,他身体很火热,我的后背贴上他的,就像贴着一个巨大的汤婆子。
脖子处一直缓缓流淌着他的呼吸声,一切都过于安静。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睡着,轻声叫唤了他一声:“沈寰九。”
他很快打着官方的口气一本正经地问:“叫大叔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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