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董事会,请张总慎言。”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程雪晴,语气清冷地说道,“如果张总对网上的八卦消息这么感兴趣,我建议你还是去投点娱乐产业,顶晨集团不适合你。”
张德彪有恃无恐地笑道,“抱歉,我是顶晨的董事,无论我对什么感兴趣,都不影响我参加会议。”
程雪晴冷笑,“本董事会规定,所有董事都应是年满十八且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张总连谣言和事实都分不清,我很怀疑你的心智,是否足以担任董事职务。”
一个脏字没有,程雪晴就骂了张德彪一顿,顾老狗都不由向她投去欣赏的眼神。
张德彪登时大怒,一拍桌子,正要发飙,却只听张敏升轻咳了一声。
“好了,嘴仗就不要打了。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我看就赶紧投票吧。同意程雪晴女士进入集团担任高管的,可以举手。”
张敏升淡淡地说完,会场就一片寂静。
在场董事、独董加起来正好十六个,大多数人都低下了头。
只有三个头发花白的董事举起了手,想必那都是和程煜并肩打天下,一路走来的挚友。
加上程煜,以及代父亲行使表决权的程雪晴,也不过五票。
作为董事长,在表决平票时,程煜可以一票顶两票,但是现在他们加起来也只有可怜的五票,连平票的资格都没有。
不出所料,程家败了。
惨败。
程雪晴顿时浑身冰冷,她知道这场表决,其实就已经决定了后续的表决——毕竟如果真的站在程家这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不同意的。
她一直以为,在爷爷的精心运作下,自己一方起码能获得和对方相近的支持率。
却不想,能有如此大的差距。
五票对十一票。
对于这点,甚至连程煜都很意外。
他瞪大了浑浊的老眼,微颤着身子,静静地环顾了下会场上的所有人。
这里面,除了三个资本方的代表,其他的都是他曾经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甚至老部下。
就在前两天,他们中的个别人还答应得好好的,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却都反水了。
这个打击对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而言,是极其巨大的。
程煜呼吸渐渐急促,然后开始猛地咳嗽了起来。
然而张敏升等人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嘴角微带起一丝笑意。
而且,他们也没有打算让这个执掌了集团最高权力几十年的老怪物,有任何喘息之机。
不顾程煜咳嗽,张敏升又给董秘使了个眼神。
于是董秘立即说道,“下面,我们表决今天的第二个议案,关于撤销程煜董事长职务的决议案,下面由提案方长银资本阐述理由及行动方案,相关质询稍后进行。”
“首先,众所周知,程煜先生身体和精力都无法再胜任董事长一职。集团近三个季度,增长连续大幅下滑,导致股东对公司的决策能力产生质疑,我们认为董事长不能正常履职,是首要原因。”
“其次,作为一家公开上市的公司,包括我们在内的所有股东,都不希望顶晨存在世袭制,而程煜先生一再执意让家人进入董事会,已涉嫌违反了相关的职业操守。我们看到,之前程煜先生的长子,已因为贪污、挪用公款而锒铛入狱了,因而不得不正视此前车之鉴。”
“我们尊重并感谢程煜先生过去对公司的贡献,但现在的事实是,程煜先生如果继续履行董事长职务,会对集团造成长期而深远的损害。”
“因此,为公司长远考虑,我们提请董事会撤销程煜先生的董事长职务,但仍可保留董事职务。”
张敏升面无表情、语气冰冷地说着要程煜下台的理由,从他的身体到他的品行逐一进行了攻击,可谓句句诛心。
甚至,不惜搬出已经入狱的程雪晴父亲程建新,故意刺激程煜。
当张敏升“控诉”完程煜的“罪状”后,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董事起身,要准备质询和反驳,却被程煜拦住了。
他知道没有用了,大势已定。
程煜咳嗽地很厉害,咳得整个身子都躬了起来。
“经表决,董事会以十一票对五票,超过三分之二的票数,通过关于撤销程煜董事长职务的决议案。表决程序符合公司法相关规定,表决结果符合公司章程相关要求,决议案于七天后正式生效。”
“监事无异议。”
……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安静而冷酷。
亲手打造起顶晨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的程煜,如今被拱下董事长宝座,已是板上钉钉了。
程煜不停地咳嗽,整个屋子只有他的咳嗽声在回荡。
突然,咳嗽声骤停,他张着嘴,无力地瘫坐在了轮椅上。
“爷爷!”
程雪晴撕心裂肺地惊叫着,蹲在程煜身边,拼命地给他揉背,她的身体在微微颤动,脸色像被瞬间抽干了血似的煞白,唯有眸子是腥红的,闪烁着一片晶莹。
然而这般场景,除了几个头发花白的董事大喊“快叫救护车”之外,其余董事却都无动于衷,只是站着如同看戏一般地观望着。
张德彪和张敏升两兄弟,甚至从始至终都一动未动,就这么冷冷地旁观着。
或许对他们而言,这也是他们的目的之一。
程雪晴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她感觉自己和爷爷,被一群穿着西装打着领导,道貌岸然的凶手们、硬生生地逼到了悬崖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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