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下面那蜿蜒的触感十分的明显,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那伤口不就是前些日子我用酒瓶砸出来的么?
摸着那伤口,我心虚得更加厉害,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继续装傻:“摸什么?”
他站直了身体,脸上的笑容已经收了回去,看着我满脸都是阴郁:“装?”
韩默说这话的时候尾音微微往上挑,还有那浮动的眼角,我看着他忍不住又往后退了两步:“韩少,你——”
“抡酒瓶砸我的时候不是挺威风的么?怎么,敢做不敢认?”
我被他说得脸都发烫,包厢里面的人都看热闹似的,站这儿不走,看着我就看猴子一样。
我抿着唇,半响,给韩默鞠了个躬:“抱歉韩少,上次的事情,是个意外。”
“意外?我倒是挺意外的,一个酒瓶给我砸了个脑震荡。”
他抬腿走了两步,我下意识就往后面退,结果后背直接就碰上了那冰凉的墙壁,没法儿退了。
我抿了抿唇,抬头看着他,他也正看着我,嘴角微微勾着讥笑。
“对不起,韩少。”
除了这话,我也实在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他看着我,阴沉的脸上都是对我的不爽:“对不起,这会儿说对不起有用吗?!”
对不起没用。
当然,这话我不敢说,只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包厢里面虽然有其他人,可是韩默没说话,这会儿却安静得让我有些站不住。
我没敢抬头,韩默眼神太锐利了,低着头我也能感觉到他落在我头皮上的视线多么的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听到他声音再次传来,有些耐人寻味:“给说说,开我一瓢儿是什么原因?”
我微微一惊,抬头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回他:“我,我以为,以为我朋友遇上危险了——”
这理由尴尬得让我脸蛋发热,可是我除了实话实说,也实在扯不出什么靠谱的理由了。
“呵。”他看着我嗤笑了一声,“你是说你以为我要上你朋友,所以你给我砸了一口子?”
韩默的眼神突然尖锐起来,我没敢再看他,移了移视线从他的后方看过去,硬着头皮应他:“是,是吧。”
我这会儿真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我从小到大什么乌龙都闹过,就是没闹过这样的。偏偏当事人这会儿还跟我谈原因,我一向凶悍的内心也有点承受不住。
“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我会碰你们这些人?”
他看着我,满脸的鄙夷。
就这么十几二十个字儿的一句话,里面什么难堪的词汇都没有,可是组合起来就像一把刀一样,杀人于无形。
我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样,或许换了赵苗,韩默这么说她,她估计也能点头哈腰地跟个孙子似的去附和。
可是我做不到,那残存的自尊心跟鞭子一样抽着我,逼得我低不下头。
我也一直以为自己在红颜干了半年多了,这些话也听过不少,早就不在乎了,可是现在被韩默这么说,我发现我还是忍不了。
我抬起头,挺直了腰杆看着他,仿佛那样能让自己的尊严多一些。
我是来陪唱的,我不是陪床,这没什么丢人的。
“韩少,我知道您高贵,不屑跟我们这样的人接触。砸了您这事情是我错,要是您觉得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行,您也砸我一下,咱两两清。”
赵苗总说我脾气大,关键时刻总是忍不住,以前我不觉得,现在我算是知道了。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可是那作祟的自尊心不让我妥协,我只能扯着一张冷脸皮在那儿死撑着。
韩默好歹是个男的,这包厢还这么多人看着呢,他总不会真的抡一酒瓶砸我吧?
我正想着这个问题,眼前视线却突然一黑,一抬头就对上韩默那眼神。
他正看着我,里面带着探究以及盖不住的鄙视,我不知道哪里生来的勇气,抬头跟他对视着。
半响,他突然笑了出声:“呵,倒是个好方法。”
我心里松了口气,赵苗说韩默这个人阴沉毒辣,我还真怕他砸我一酒瓶还不够,现在他这么说,我也认了,谁让我冲动呢?
他说完,转身在那桌子上拿了一瓶红酒,然后掂量着看着我。
这包厢里面的人身份不是特高,点的酒档次也不会特别高,酒瓶子没xo厚,但是我看着他拿着那还没来得及开的红酒在手上一下一下地敲着,心底还是有些发毛。
我不知道他这一酒瓶砸下来,我还能不能站着,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
我干脆闭了眼,特别豪气地来了一句:“韩少,你砸吧。”
我的声音很大,其实我知道我这是为了掩盖我内心的紧张和害怕。
“唷,胆儿还挺大的啊。”
我闭着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从他话里面透出来的语气,明显在反讽我。
反讽就反讽吧,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这算是我这半年来的领悟了。
我闭着眼睛等了挺久的,可是依旧没听到什么动静,忍不住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结果发现韩默拿着那瓶红酒在手里面转着,就是不动手。
他大概是看我睁开了眼,停了动作,看着我:“怕了?”
这时候其实最应该说的话就是“我怕了,真怕了”,可是我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神经,大概是他之前那句话刺得我现在都还倔着,梗着脖子逞能说了一句“没怕,这事情是我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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