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是他,两人都有点惊讶,徐中更是脸色一黑,迈前半步挡在他和卢渊当中,盯着他道:“明人不说暗话,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此处僻静无人,那套糊弄人的说辞也不必再拿出来讲,何况眼前这位冯大人心思缜密,恐怕早已把他俩底细查得清楚,不是那么容易骗过的。
卢渊亦是不动声色,沉默地审视着对方。
知道他二人对自己敌意极深,冯客舟苦笑一声,拉了拉自己脏兮兮的衣袖,自嘲般道:“你看冯某如今的样子,还能对你们做什么?”
“武的不行来文的?”徐中绕着他走了一圈,斜眼瞅着他,不高兴道,“别跟我玩儿这个,这都是我玩儿剩下的,有什么话,还是当面锣对面鼓地讲吧。”
冯客舟点点头,道:“此次如能脱困,韩铮必不会容在下活命。二位情面大,在各寨主面前说得上话,届时若肯出面相助,可保冯某不死。”
徐中一听这话,险些气笑了,心想我叫你有话直说,你倒真不跟老子客气。
他当即讽道:“我要是没记错,你昨天还眼睛生在头顶上,一心想把我俩抓回上雍,孝敬你的便宜主子。今天风头一转,就什么都忘了,跟我们两个‘钦命要犯’拉起交情,冯大人这份本事,可真叫人开眼。”
徐中啧啧两声,翘起大拇指伸到他眼前。
冯客舟似乎早做好被羞辱一番的准备,又或是这些年在官场中经历得多了,并不以为意,只安安静静地听着,连脸色都未变一下,倒让徐中拿他没柰何。
卢渊这时终于开口,直截了当道:“你拿什么买这条命?”
他说话时神情冷峻,又自然而然地拿出了上位者的派头,周身便都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徐中在旁看着,也不由得挺直腰杆。
冯客舟眯了眯眼睛,与之目光相对:“七殿下陷在宫中受尽折磨,若冯某返回上雍,自当尽一分心力助他脱困。”
看到卢渊神色一动,他就知道自己捏准了对方的命门。
但他心里没有丝毫兴奋的感觉,反而在麻木中升起一阵难抑的自厌,比任何人对他的厌恶都更强烈百倍。
当为自己改了这个名字,舟就知道自己将用毕生的时间去赌,直至大获全胜,或一败涂地。
他本志大才高,意在投身报国,却不料成了攀权附贵的佞臣、笑柄。
每一个位高权重者都可以是他的主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仍是一颗徘徊在楚河汉界的孤棋,无法预知下一刻将去向何方。
“温白陆把他怎么样了?”卢渊咬着牙,双眼中腾起怒火,竟一把抓住冯客舟的衣襟,失去了平日的冷静。
冯客舟皱了皱眉,道:“七殿下的脑袋受了很大刺激,想和从前一样,恐怕不能了。但至少留得一条性命,若再迟一些,也就难保了……”
卢渊脸色铁青,手指逐渐绞紧,直勒得冯客舟呼吸困难,脸色涨红。徐中看情况不妙,搭着卢渊的手臂一捏,他才清醒过来,松开了对方。
“好,我应承你。”卢渊隐去盛怒,又恢复作冰冷冷的模样,警告道,“但你若敢有违今日约定,我必不能饶。”
冯客舟喘匀呼吸,理了理衣襟,拱手道:“殿下放心,皇室恩怨本和冯某无关,如能从中斡旋,令两位殿下卖我一个人情,对冯某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徐中瞥他一眼,心道,能把账算这么清楚,怪不得人家能考状元。不过这样的人,也实在喜欢不起来。
冯客舟走后,徐中又陪卢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他知道男人此刻心情极差,正在为卢泓的事烦心,徐中不由想起自己失散的弟弟,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心里仍有道口子愈合不了,便觉得很能明白卢渊现下的感受。徐中叹了口气,没去打搅他。
“回去吧,还需尽早准备下山的东西。”过了好一阵,卢渊终于打破沉默,无论表情或是目光,都再找不出一丝黯然,完美得如同面具。
徐中一愣,跟着他沿来路回转,惊喜问道,“媳妇儿,你想出下山的办法了?”
卢渊停步看了他一眼,反问:“不是你想出来的?”
“我?”徐中顿时一头雾水,好半天才哈哈笑道,“你不会真想做对翅膀,让咱们都飞下去吧?老实讲,那玩意儿我以前做过,顶多从墙垛子上跳下来,飘个一二里远。要是从这么高的山上跳,非摔死不可。”
卢渊却道:“有何不可。”
他说话向来是没有玩笑的,两人回去之后,卢渊果真找到韩铮商议。
韩铮半信半疑,又与各寨主们合计许久,这才安排人手入林伐木,选些粗细相当的,都砍成七尺来长备用。
另一些人负责剥树皮,搓作麻绳,再按照卢渊的吩咐搭好骨架,紧紧捆扎。骨架上覆盖摊开的厚实衣袍,四角扎牢,另做几道套索,可将这大风筝固定在人身上。
徐中见他十分轻车熟路,恍然大悟道:“乖乖,原来你也不是头一次玩这个。”
卢渊一面把手里的麻绳打结,一面道:“很多年前做过,但材料比这个好一些,也没试过滑行这么远。”
徐中很是羡慕地叹了口气,趁附近没人,小声道:“还以为你们当皇子的无趣得很,整天被一群宫女太监跟着,什么也做不成。”说着笑嘻嘻地拱他肩膀一下,“没看出你这么一本正经的人,小时候还那么有意思。”
卢渊手底一顿,表情忽然变得古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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